“报——难民营走水了!”她话没说完,一名衙役便脚步匆忙地闯进门来,进门便跪地禀报,压根不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
姚晖胜券在握,步步紧逼:“顾大人,你莫不是你怕污蔑下官的谎言被拆穿,便派人消灭证据?”
顾栩念踉跄一步,突然吼道:“你们怎么敢!!”
她奔波一夜,嗓子已经有些哑了,这一声吼出去撕心裂肺。
那场火可是从夜里便烧起来的!拖到此时来报,又倒打一耙,将她的话堵在嗓子眼里,让她无法自证。
难民营付之一炬,无数病患葬身火海,分明顾栩念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恐怕也构不成证据了。
难怪姚晖有恃无恐,玩得好一手死无对证!
楚肃自从看着她进门,就被烫着了似的,仓皇挪开视线,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他不敢看,也不敢想,昨夜顾栩念经历了什么,进门时他分明闻到了血腥气。
顾栩念分明还立着,却感觉身子摇摇欲坠,心中腾起深深的无力感。
她想叹气,又想质问,但她没有力气再出声了。
楚肃一定是信她的,她非常确信,但此时也无心向他求证,即使她心中清楚,这样做了她便能恢复些微底气。
她只是不甘心,她冒的这些险全是无用功,被人家上下嘴唇一碰,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被人怀疑居心……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公理不该是这样的,这世道也不该是这样的!
“昨夜难民营纵火之人已缉拿归案!”又有一人大步进门,步伐坚定稳健,隐约有金石之声琅琅激越。
顾栩念只觉这把嗓音甚是耳熟,毕竟相处过数月,稍加思索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怔忡回头,方弘已在楚肃面前单膝跪地。
会在此处见到方弘,顾栩念先是意外,不多时便豁然开朗,先前那丝郁闷也一扫而空。
她只道临行前玄甲军无人奉命跟从,昨夜明知有帮手却没往这方面想,只当是绥县的义士在帮衬。
现在想想,那只鹘鹰训练有素,大概也是在军中受过训的!
“这位将军是?”姚晖见方弘身着黑甲,步伐气度皆带着行伍气,暗道事情越发棘手。
他昨夜没能除掉顾栩念,现在又多了这么一位强悍的帮手,更是动她不得了。
方弘抬头看了看楚肃,得了楚肃默许,张口便道:“玄甲军校尉,不足挂齿。”
顾栩念:“……”能在玄甲营混成校尉,凭这一身本事,转去其他营不是主将也是个副将级别,这可真是自谦过头了!
方弘的出现无疑可以证明她本要说出的一切,顾栩念底气更足了:“姚大人先不忙辩解,本钦差问你另一件事。”
她缓缓问道:“你那位‘恩师’,是何人?”
她冷不防抛出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姚晖却并未露出破绽:“下官能有今日成就,一路受过颇多提携,始终铭记于心,不知顾大人说的是哪位恩师?”
楚肃盯着姚晖的神情,若有所思。
他和方弘都受过相关训练,能大致判断说话人是否在说谎,姚晖的反应明显不对劲。
他的眼睛向左边瞥,右肩却不自觉地耸了一下,
想必姚晖已经演练了很多次来应对这种盘问,眼珠转动的幅度都很刻意。
他必定在隐瞒什么事情。
“自然是你最尊敬……”顾栩念幽幽地说,“也最有权势的那位。”
她没能诈出答案,却也没放在心上,扭头对楚肃道:“王爷,方才我已经受人质疑,再提难民营一事怕是不妥。”
她大剌剌地往地上一坐,刻意没提及方弘的身份:“故斗胆建议,请听玄甲军校尉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