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仔细看,但毕竟被楼月盈从背后抱了一下,的确有些肉感。
“我听说她最近常常赴宴,”顾栩念想了想,还是没把素馨供出来,“则钧可知她都见谁了?”
楼月盈与世家公子交游广泛,不过那是她出阁前的事了;女伴也多为商贾的女儿,身家都不如她,有如众星拱月以她为尊,如今倒是少有来往了。
“不知。”楚肃抬抬眼皮,不感兴趣。
“江阁老。”顾栩念吐出这三个字,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
楚肃在听见这称呼时眉峰一挑,却迅速收敛心神,面上轻松道:“许是楼万钤想给她认个有权有势的干爹……”
他顿了顿,也觉得这年龄的鸿沟似乎略大了些,于是改口:“干爷爷。”
这干亲认得似乎还比较合理。
顾栩念慢吞吞道:“我是在想,则钧正是得势,又有玄甲军兵符在手,江誉为什么不直接拉拢你,而去拉拢盈姐姐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江阁老似乎从来就对楚慎、楚肃这两位嫡亲的皇子鲜少关注,便是楚肃接了他的班且政绩出色,他也不多加青眼。
师长辈的同僚对他少有照拂,楚肃倒是从无芥蒂,只道是江阁老个性如此。
先前还没多想,如今看来,说江誉是对他们二人颇有成见也不为过。
可江阁老连皇后都不甚待见,可谓厌屋及乌,楼月盈又缘何能入他的眼?
稍加深思,这便耐人寻味了。
顾栩念说完话,跃跃欲试又要从房顶上翻出去,楚肃忙拦住她:“还不走正门?”
他开始考虑是否要在他书房与别院之间挖条密道了 ,也免得哪天顾栩念再心血来潮,做出这等令人惶恐之事。
“也是,闲话都说完了,也没被她抓包,”顾栩念一哂,“那我便走正门。”
楚肃:“……”这时倒是学乖了,方才真真是要吓死个谁。
***
楚灏便是身着朝服,也难掩那股凶戾之气,比将布初来乍到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那头铁灰色的头发甚是扎眼,也没好好打理,便是束了发冠也有几缕虬结着散在首侧,狂乱如雄狮。
他与楚肃分立,周身气度截然不同,一个怒发冲冠,一个凛若坚石。
都不是善茬啊。
楚慎左右看看,不禁心中叹气,心说他们这一脉,也就自己的脾气算是正常了。
看看这老六和老八,各有各的难缠。
大臣们都到齐了,楚灏排在头一个开口,先跪下请罪,说是江阁老病重,好歹是他母妃的干爹,于情于理他都该回来侍奉。
这是公开解释了他为何私自回京,孝字当头,吃准了无人会再苛责他。
楚肃垂眸瞥他,心中一声冷笑,郡王私离封地乃是重罪,江誉私召他回京,却顶多算是仗着祖皇帝那点礼遇倚老卖老,连个问罪的过场都不必再走了。
倘若他们真生了不臣之心,这倒是顶好的借口。
楚慎前一日已经听他这六弟说明过一次,挥挥手示意朝会继续,楚肃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眉头却微微蹙起。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看似纷杂,却都与江阁老有些联系,是什么让一个不问政事多年的老臣,想要再次搅动庙堂这一池浑水?
线索太生硬了,以至于像是有人做好了一个局,榨干江誉这把老骨头里最后一滴油。
可若做局之人正是他自己呢,是不是可利用此计洗清自己的嫌疑?
楚肃按了按眉心,发觉自己陷入了旋涡,跳不出来便无法揣度他们的意图,只能不断循环着否定自己的猜想。
江誉和楚灏,远比他所能想象的更难对付。只有一点他无需怀疑——
楚灏这时候回来,与绥县、姚晖,甚至楼万钤,恐怕脱不了干系。
至于他所说的侍奉长辈……这种理由楚肃若是肯信,还不如将脑袋卸下来,好好控控里面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