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笑了起来,点点头:“没错,记得鸡腿上不要撒椒盐。”
其乐融融地吃完晚饭,顾栩念本想差人将陶桃送回去,陶桃却说不着急,她足足有七日的假,可以过几日再回去。
她是借着顾栩念的面子进的戏班,练功时裴雪镜不会对她手软,但生活上则对她较为随意。
她和戏班签的不是死契,顶多算是裴雪镜的关门弟子,打个招呼随时可以离开,不必花钱自赎,整个戏班人尽皆知。就冲这一点,师兄师姐们一开始就不敢欺生欺到她头上。
这一夜难得凉爽,顾栩念和她躺在院子里看星星,双手枕在脑后打了个呵欠:“明日我要是起得早,就起来收集晨露,埋它几个月泡茶喝。”
陶桃惊讶道:“那得太阳出来之前,念姐姐起得来吗?”
顾栩念毫无羞惭之意:“看情况咯,起不来就等下次。”
陶桃:“……”市井传闻中顾栩念随性率直,果然是真的!
顾栩念只是随口一提想收集晨露陶桃便记住了,她最近早起吊嗓子也成了习惯,又怕吵醒了顾栩念,天还没亮便轻手轻脚地从别院里溜了出去,不想刚走到主宅庭院却见角落里立了两个黑影。
一个身宽体胖,另一个却窈窕有致竟是个女子,明知这种秘密会面被自己撞破会引来杀身之祸,陶桃却出于好奇,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悄悄走近了去听他们谈话。
“等那顾栩念死了,你可是这谦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腆着肚子的黑影语气急切,“就是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腹里的孩子考虑!”
陶桃藏在假山背后,从身形隐约辨认出那女子是楼月盈——如今能出现在谦王府中的孕妇,除她之外也不会有别人。
她对这父女俩无甚好感,却听他们谈话中似乎提到了顾栩念,于是屏住呼吸听了下去。
“爹……”楼月盈绞着手帕,“闹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顾栩念与我并无深仇……”
“傻丫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只要顾栩念还活着,楚肃的心思就不可能在你身上!”楼万钤急忙压低声音,“你可想清楚了,顾栩念贱命一条,又是个侧房,凭什么来与你争宠?”
主宅里的玄甲暗哨被她以“煞气太重会冲撞腹中胎儿”为由,央着楚肃调走了,只留下几处明面上的岗哨,监察的也多是府外的情况,他们的谈话本该及其隐秘。
二人一时忘形,竟不知黄雀在后。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王爷现在得听我的,”楼月盈抚了抚凸起的腹部,慢条斯理道,“至于争宠,将顾栩念赶出王府,还不是一纸休书的事?”
楼万钤似乎对此很不赞同,但楼月盈忽然想起什么,对着他语气愤愤:“您瞒我们这么久,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前朝公主!”
“竟然是她,”谁知楼万钤听了,神色突然转为阴冷,“月盈你听爹的话,你我如今只能将错就错……顾栩念必须死!”
楼万钤谋划多年,终于跟那些大人们搭上了线,并且潜移默化地令他们相信,楼月盈才是他们复国的希望。
若是顾栩念的身份公诸于世,让那些人知道这些年都在被楼万钤当猴戏耍,他们绝不会放过他,甚至楼月盈这个谦王正妃都极有可能无法自救!
以现在的形势,牺牲掉一个顾栩念不痛不痒,不仅前朝公主的身份还会落在自己头上,楚肃眼里也就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买卖,楼月盈如何能不动摇。
她半晌没再说话,似乎也在权衡,最终还是点了头。
陶桃浑身发凉,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楼万钤将什么东西塞给了楼月盈,趁着夜色出了谦王府,她才从假山后绕出来。
哪里还顾得上采什么晨露,她握着瓷瓶一路冲回了别院。
顾栩念果然完全忘了自己说要收集晨露的事,抱着被子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