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心一横,央求道:“我还没吃过甜糯米馅的炸糕,念姐姐都赏给我了吧?”
“好呀,”顾栩念把一盘炸糕都推给她,“饿了就先吃吧。”
陶桃盯着她的手:“还有你手上那块。”
顾栩念一愣,乖乖交了出去,看着陶桃狼吞虎咽,困惑地想:这怎么都是豆沙馅儿的……
陶桃吃完抹抹嘴,却抹到一手的鲜血。
血从她的鼻腔中留下,温热腥甜,狰狞刺目。
“念姐姐,我先回去啦!”她平静地接过顾栩念递来的丝帕,狠狠地捂住了脸。
“这么急呀?”顾栩念有点失望,陶桃走了她又要无聊了。
“嗯,有些地方不明白,想回去问问师父,再不走他要赶场,就顾不上给我讲了,”陶桃突然停下来,郑重道,“念姐姐保重。”
她小声抽着气,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五脏六腑疼得像是烧起来一般,要把她焚成灰烬。
但是绝不能让顾栩念看出端倪。
在她看来,顾栩念的心机是斗不过楼月盈的,可她不能明示,她怕顾栩念一时想不开,玉石俱焚。
如果她真的死在谦王府,至少能提醒顾栩念,从此提高警惕。
那盘炸糕是鸢萝端过来的,原本是要送给顾栩念的,只是被她中途截了胡,如果她出事,顾栩念也不至于毫无头绪。
这样一想,她便觉得自己还算有点价值。
用她来换顾栩念,她还是乐意的。
只是她要对不起顾栩念的栽培了……
顾栩念一转身,差点撞上端着食盘的素馨,敏捷地一个后跳。
素馨把两碗云吞往桌上一放:“陶桃呢?”
“回去了,”顾栩念随口问,“怎么还有炸糕,刚才鸢萝送来了呀?”
素馨皱眉:“鸢萝?我刚才是见她去过厨房,可她拿没拿东西走我没注意……”
“算啦,不是什么要紧事,”顾栩念坐到桌前开始就着炸糕吃云吞,“把陶桃那碗送去戏班吧。”
她笼共也吃不了多少,放下勺子后去床头取了佩剑,素馨忙道:“才吃完饭,哪能上蹿下跳的,念王妃歇一会儿再练吧。”
也不知顾栩念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偏跟身体过不去似的,这么下去非把自己糟蹋出毛病不可。
“过会儿天热了我就不爱动了,就趁现在耍一会儿,”顾栩念催道,“我这儿暂时用不着你做什么,送完云吞回来再说。”
***
不用人叮嘱,金辉满洒之时顾栩念便自觉退回了房中,随手抄起一本话本翻了起来。
不多时,她就听见外面嘈杂,好像是素馨回来了,正在对什么人训话。
素馨在找下人们要什么东西,是了,她让人快去拿绿豆汤!
莫非是捡了个中暑的路人回来?顾栩念想着,素馨心软,若是见着旁人遭难,想必是会施以援手的。
在这个别院里,柳嬷嬷整日闭门不出,素馨最得她的宠,和其他下人一比,操办起大小事项来得心应手,确实高下立现,俨然是他们之中的小头目。
横竖也是无事,顾栩念听着喧闹声良久不息,便出门看看,谁知一看之下她便愣了——
一个人形蜷缩在花坛旁,身体弓成虾米状,一定经受过极大的痛苦,指甲在自己臂上抓出了血痕。
那件衣服顾栩念是认识的……早晨陶桃要走时身上穿的正是这一件。
能把自己的胳膊抓得血肉模糊,这得多疼啊……可顾栩念就与她隔着一堵院墙,始终没有听见一声惨叫。
陶桃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七窍流血。
她的血已经不再流动了,于是凝固在脸上、身上,干涸成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