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看着无垠雪原，也有些困惑，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让她辨不清方向。

她知道自己应该去那个旁边有块黑色大石头的帐篷，可是走了半天，一直没有看见。

她回头望去，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她的脚印被新雪掩盖，这下连来时的路都找不到了。

顾栩念趴在雪地上，手里抓着一块石头，想要通过地面震动来判断哪里有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个方法，但是本能告诉她，应该这样做，这是能帮她找到家的办法。

很快她就听见了声音，像是一群人骑着马，马蹄声不急不躁。

顾栩念心中一喜，可是嘴都没咧开，便听见一声悠长凄厉的嗥叫。

是狼！

草原上是有狼的，她虽未亲眼见过，但或许马上就要见到了。

顾栩念跳了起来，漫天大雪中她似乎看到了数道身影策马而来。

她立刻燃起希望，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奔跑，来到近前却发现，马队最前面的那个人用黑布蒙住了一只眼！

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她双腿打颤，竟然跪倒在地。

这是马匪吗，还是她曾经于梦魇中见过这张脸？

为什么……她在害怕？

顾栩念来不及细想，瓦鲁根已经策马到了近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顾栩念被这目光看得很不舒服，脑海中似有破碎的片段闪过，她却想不起来，只有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跑！快跑！不能再被他抓住了……

顾栩念一骨碌爬了起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前跑，最终摔倒在地。

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就算冻死或者被狼咬死，她也一步都跑不动了。

一道银灰色的身影箭矢般袭来，却越过了她，轻灵落地后，迅速弹射向瓦鲁根。

狼嗥在雪原上传出老远。

“该死的畜生！”瓦鲁根被巨狼扑倒在地，勉强护住了脖子，忍不住破口大骂。

狼并非独行动物，在这种天气遭遇狼群，即便他们有兵器在手也很难脱困。

呼勒都把心一横，豁出一只手，将顾栩念拎了过来往狼嘴前推，巨狼呲牙咆哮，却迟迟没下口。

它喉咙里发出威胁意义的低吼，却仍盯着瓦鲁根那行人——草原上最记仇的动物，恐怕就是狼了，瓦鲁根一向骄横，不知什么时候给了它亏吃，现在便该还回来了！

勒扎循着狼嗥追过来，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念念，别怕！”他生怕顾栩念动作幅度过大，激发狼的野性，一边安抚一边蹲下身，冲她伸出手，“过来，慢一点，到我这里来！”

顾栩念才一动，却被呼勒都揪住，呼勒都将她挡在身前，掐着她的脖子：“你让狼离开！不然她就一起死！”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狼是你养的！”呼勒都瞪着眼，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你清清白白，想让狼王吃了我们？门儿都没有！”

他的指甲把顾栩念掐破了皮，血珠慢慢渗出皮肤，顾栩念委屈地拧着眉，小声抱怨：“你把我脖子弄破了，疼。”

巨狼见了血更加狂躁，来回甩着尾巴，粗大的狼尾扫起了雪沫，粗糙的雪粒直往人脸上砸。

狼嗥此起彼伏，数道狼影趁着昏暗的天光逼近这里，一只只莹绿的狼眼幽如鬼火。

“放开她，我……”勒扎踏前一步，却换来呼勒都手上更加用力。

“你要用狼王的命，换她的命吗？”瓦鲁根还被狼爪踩着，闻言却狂妄地大笑起来，若非他先前所为罄竹难书，真该担一句胆识出众。

顾栩念快要不能呼吸了，双手去掰呼勒都的手，见掰不动便冲勒扎摇头。

狼王对她没有恶意，她看得出来，怎么能让它来换自己？

“换。”勒扎答得干脆。

他走上前去，巨狼默许了他的靠近，并没有攻击他。

呼勒都放开了顾栩念，如同丢弃一块破布，双手张开退后一步，表现得诚意十足。

勒扎低着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顾栩念咳出了眼泪，似乎突然之间懂事了，她轻轻按住勒扎的手，可勒扎只是单手揽着她，一言不发。

巨狼一声长嗥，将瓦鲁根的整只耳朵扯了下来，血淋淋地叼在嘴里。

足足过了一息的时间，瓦鲁根才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血在涌出创面的瞬间就被冻住了，很快就在他头上结成了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