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狼凌空跃起，将那只耳朵吐在雪地上，竖起一身粗硬的毛呲牙示威，吓得呼勒都他们连连后退。

“杀了它！”瓦鲁根在雪地上打着滚，哀嚎道，“杀了他们！”

没有人动手，勒扎竟能驱使狼王，他们之前都小看了这位略显怯懦的十七王子！

勒扎将顾栩念的眼睛捂住，温柔地将她圈入自己臂弯之中，少年的声音依然清澈：“别看他们了。”

顾栩念听话地闭上眼，只觉得衣兜突然一沉又一轻，好像什么东西被提了出来。

可是勒扎没说她可以动，她就一动不动。

勒扎腾出一只手，巨狼便主动将下巴搁了上来，乖顺得不可思议。

勒扎挠着它的下巴，巨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迸出骇人精光的狼眼也眯了起来，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

接着，勒扎拔出佩刀，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它的心脏。

温热的狼血喷溅出来，巨狼吃痛张大了嘴，发出凄厉的啸叫。

远处的狼群也开始躁动，却迫于狼王的命令，纷纷夹起尾巴调转方向，隐匿在了雪原尽头。

勒扎的额头青筋毕露，紧咬牙关，将佩刀拔出。

大量的鲜血喷薄而出，巨狼倒在血泊之中，用潮湿的舌头小心地扫过他的手背，口中哈出的热气缭绕而上，湿润了两双对视的眼。

然后狼头一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其实它尚有余力将勒扎的骨头咬断，就算不会致命，也足够让他下半生无法挽弓，但它没有。

直到断气，它都没有对勒扎下口。

瓦鲁根没有看到这一切，早在勒扎杀狼之前，他就已经昏死过去。

呼勒都还算有些良心，将他拖上了马背，一行人向着营地的方向疾驰，勒扎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大狼死了吗？”顾栩念小声嘟哝。

“没有，它只是睡着了。”勒扎声音颤抖，用双手捂着她的眼，带着她踏上了来时的路。

顾栩念双手向前，像个瞎子一样摸索着，固执道：“可是它刚才叫得那么惨，是受伤了吗？”

“没有……是睡着了。”

“你怎么哭了，”顾栩念突然站住了，稚气地问，“那它睡在雪地上，会不会冷呀？”

“不会，”泪水在眼眶里倔强地打着转，勒扎仰头瞪着天空，表情便有些狰狞，他咬着后槽牙，以此来压抑尾音中的悲声，“我没有哭，是风在哭。”

可是风怎么会哭呢？顾栩念困惑地想，回去要问问大萨满，风哭的时候是谁去给它擦去眼泪呀？

想到这里她又开心起来，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又被勒扎拽住了。

顾栩念抬头去看前方，赫朵骑在马上，挑着墨黑的眉毛，看起来气急败坏：“你们在做什么？！”

她跳下马来，几步就跑到他们面前，却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委屈地大哭起来：“我大老远跑回平羌部给你找帮手，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你……你们一定要在我面前这样吗？！”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顾栩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研究了一下目前的形式，蹲下身想要拽她起来。

赫朵却不领情，自暴自弃地大声嚷嚷：“别拉着我，就算你们俩要成亲，也得在娶了我之后！”

平羌部的勇士们显然习惯了自家公主的语出惊人，默契地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成亲？”顾栩念的心智显然不足以理解她的意思，一时有些懵了，“我能和兄弟成亲吗？不行吧，都没有漠北部出身的可贺敦呢！”

她觉得自己举的这个例子应景极了，指指自己又拍拍勒扎，肯定道：“我怎么能和他成亲呢。”

赫朵狠狠一抽鼻子：“你又不是漠北部的人，你骗我！！”

平羌部之于北蛮，当是最为富庶的一部，说是商业巨头也不为过，奈何赫朵一贯耐不住性子，别说算账，听人说话经常都只听前半句。

她这冒失性子平时少不了节外生枝，但她为人仗义行事磊落，向来以真心待人，多少弥补了一些性格上的不足。

勒扎无奈道：“你真的听进去她说什么了吗。”

“我不管！你们欠我人情，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赫朵怒气冲冲地鼓着腮帮子，这架势愈发像是在棒打鸳鸯。

她爱憎分明，心里从来藏不住事，最直观的表现便是她的表情，丰富又生动，心情好坏一看便知，醋海翻涌也丝毫不忸怩，率直的有些可爱。

“我还会盯着你的！”她瞪着顾栩念，威胁道，“你小心一点！”

等到她气呼呼地打马走了，顾栩念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怎么总这么凶巴巴的，是怕我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