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顾栩念看不出来,还当这若是坐实了便是极严重的罪名,见不得楼月盈为了一只白猫惶恐不安,愣是把找猫这事儿揽下来了。
偌大宫城里找一只猫儿该有多难,岂是她一人之力便可完成的?
此举愚蠢至极,可是发生在顾栩念身上,却又如此顺理成章。
由于被楚慎反复叮嘱过,皇后本欲不追究她无故插嘴,但她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若是不处置,恐怕威严扫地,皇后正为难,顾栩念却望着她问:“要是我帮忙把白猫捉回来了,皇后娘娘就不生盈姐姐的气了,可好?”
楼月盈的心思比她多转了好几个弯,只当她这是拐弯抹角的邀功,自然不肯吃这个哑巴亏,眼尖瞥到她手背的伤痕,拉起她的袖子:“你还贼喊抓贼,你手背上的两条抓痕,不是拂雪所为,还能是你自己抓的不成?”
顾栩念被她拽着袖子,蹙眉挣了一挣,不乐意道:“猫不是从我怀里跑的,这也能怪我?”
应雪站出来为她打抱不平,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侧王妃的伤是树杈划的,她有心解围,谦王妃就不要反过来诬赖她了。”
“若真是猫爪子挠的,这还少了一道呢,”婧嫔端起茶杯,不凉不热道,“谦王妃莫不是糊涂了,想要栽赃也不是这么玩的。”
许婧姝说的一针见血,毕竟身份高楼月盈一等,楼月盈暂时不好与她撕破脸,只能勉强忍下,留待日后再讨。
谢芷君更是直接,站到顾栩念面前,攥住她另一只手催促道:“你说话啊!就让她欺负到你头上?你之前不是嚣张得很吗,怎么突然哑巴了?!”
也怪不得她们个个恨铁不成钢,她们先前在顾栩念面前讨不到好处,勉强还能认栽,楼月盈这可是踩着顾栩念骑到她们头上,白捡了个大便宜,瞧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做派!
顾栩念茫然地被她扯着手臂晃了几下,小声辩解道:“我说过了,是她不信。”
她不知道楼月盈为什么要一口咬定是她吓跑了拂雪,分明她都主动帮忙了,把猫找回来不就得了吗……
谢芷君气得直跺脚,又咬了牙戳戳她的脑门,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她是气不过,可也无从发作。多情人枉费深情,清高者痛折傲骨,只要沾上其中一种,向来都惹意难平。
可是昔日傲骨蒙尘,旁人除了唏嘘,也做不了什么。
要怪就怪顾栩念不争气,被人欺负到眼前了还搞不清楚状况,换做以前的顾栩念,这时候怕是袖子都挽起来了。
一名小太监匆匆从御花园外进来,悄声对崔昇禀报了几句,又退了出去。祈春花宴只请女宾,宴上做杂活的尽是宫女,只因崔公公是皇后眼前的红人,需得在旁伺候,这才破例准许久留。
崔昇得到皇后首肯后,下到席间,向楼月盈行过礼,谦卑地引着顾栩念往外走。
他路上始终保持躬身的姿势不曾抬头,视线只看着面前的地面,待到出了御花园,他才吁出一口气,将拂尘往臂弯一搭,请安道:“谦王殿下。”
顾栩念一眼瞥见楚肃手上提着的那只猫,金瞳炯炯,鼻头嫩粉,随便甩了甩尾巴,慷慨地在他的黑衣上留下几根如雪白毛。
只见楚肃一手掐着白猫后颈,尾部则用另一手托住,饶是那猫如何挣扎也逃不脱,只是张着嘴幽怨地叫:“喵!”
顾栩念惊喜道:“拂雪?”
听了自己的名字,白猫叫得更幽怨了,努力扭回头去,看模样很想给这胆敢对它不敬的家伙来上一口,可惜牙还没露出来,就被玄甲军统帅那身戾气吓了回去,怂得尾巴毛都炸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作为掩饰。
“哪有你这样抱猫的,还是我来吧。”顾栩念怎么看他抱猫的姿势怎么别扭,遂伸出手去。拂雪像见了救星,挣扎着伸出爪子想从楚肃怀中逃离,拉长了身子往顾栩念怀里扑,由于急切,顺带着还蹬了楚肃两脚。
楚肃:“……”倒也不必如此抗拒。
说来也巧,他路过时恰巧在红菱那里见了这猫,认出是皇后所养,顺手便要了过来,让它回到主人身边,岂非是一桩好事?怎么这猫非但不感激涕零,还对他如此冷淡……啧。
顾栩念忍俊不禁,把拂雪抱在怀里,脸颊埋在它蓬松的毛发上蹭了蹭,手上也不闲着,揉捏起猫爪柔软的肉垫,喜滋滋地转过身要抱给皇后交差。
衣袖随着她的动作翻开了,楚肃的目光没来得及收回,蓦地喊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