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之音,声声入耳。 朦胧的月光下,不似往日的清冷,庭院内满是喧闹的私语,觥筹交错间是女子娇羞的笑颜,以及欲迎还拒的媚态。 空气中布满说不清的情愫,一丝丝的,犹如甜腻的霜糖掺入心底。 悱恻的暗黄烛光落在妖怪们的侧颜,清冽的酒水中倒映出妖怪们真实的面容,或丑陋,或俊美。 但无一例外。 他们的目光正如蛛网般似有若无的包裹着奴良组新上任的夫人,似乎是想彻底把她看透。 仅凭容貌而言,确实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那位就是奴良组的夫人?” “真漂亮。” 带着羡慕与惊艳,说话的两位妖怪是怪化一族。 今日的圆月庆典与其说是奴良组无聊时的派遣,倒不如说是订婚宴。 妖怪们心知肚明,面上挂起和善的笑容,与外表和善可亲不同,怪化一族的妖怪大多性格阴沉。 这次来也并不是想同奴良组搞好关系,只不过是好奇那位人鱼夫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奴良组二代目还真是个温柔的好丈夫。” “很贴心啊,璇姬夫人也是相当漂亮,我还以为奴良当家会选择那位。” “不是说那位已经叛变了?” 角落边的两个小妖怪你一言我一语,躲在角落窃窃私语,自以为小声的话语被其他妖怪听的一清二楚。 至于妖怪故里发生的事,大家都有所闻,却没人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优胜略汰这种事在妖怪的世界非常普通,而妖怪故里不过是凑巧活得长久了些,即使真的灭亡也不会引来什么大的变动。 滑瓢捏着酒盏,几乎是想要把酒盏捏碎,手背青筋泛起,沉淀下来的暗金瞳孔深邃的更像是墨黑。 一旁,同在饮酒的男人忽然打了个哆嗦,身旁阴冷的几乎化作实物的哀怨气息让他僵硬的回过头。 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作为人类,他可吃不消妖怪的力量。 滑瓢的半边脸半隐在黑暗中。 被他的气息弄的浑身不自在,男人冷冷的打了个哆嗦,手中的酒盏差点失手打翻。 从酒杯中抬起头,他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怎么?” 听他突然开口,滑瓢保持姿势一动不动,仅仅是瞳孔微微移动了一下。 这个家伙…… 似乎是老爹的棋友? 听说还是个官。 见滑瓢又不说话,只是维持着那副深沉的姿势,颇为怪异的往他那又看了眼。 却又见本淡定的滑瓢忽然面露焦色。 面露焦色? 这可是个不太平常的情绪。 焦躁的滑瓢实属难见,他有了几分好奇,更别提是那种带着隐隐不爽的模样。 他好奇的看向滑瓢咬牙切齿方向,恰好看到鲤伴正温柔的解下身上的披风给璇姬系上。 伸手摸了摸下颚细细的胡子,他笑着调侃般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小鲤伴成家立业。” 嗯? 听他那么说,“滑瓢”把目光从“鲤伴”身上移开,挑挑眉,不懂这个看起来最多三十来岁的家伙惆怅个什么。 “也逐渐成长为一位温柔的丈夫了啊。”秋田说道,也就是那位棋友。 滑瓢忽然敏锐的转过头。 带着极度不爽,幽暗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鲤伴为璇姬布菜的动作。 披着滑瓢皮,内心止不住冷笑。 他现在十分的——不爽啊! 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面色阴沉的重复了一遍秋田的话:“一位,温柔,的丈夫~?” 秋田只觉得眼前一晃。 细白的手指轻轻一挑,勾起桌上的白玉细酒瓶,毫不拘束的一手揽过秋田肩膀,目光依旧毫不掩饰着暴躁。 “我们去……敬酒吧。”格外低沉的声音像极了寒冬腊月里刺骨的冰棱。 “????” 被滑瓢卡着脖子无法动弹,秋田困难的用嘴呼吸。 滑瓢这家伙今晚很不正常啊。 哪儿有父母给孩子敬酒的? 难道是妖怪的习俗和人类不一样?被卡的呼吸不顺畅。秋田双颊涨红,死死的拉着滑瓢的胳膊,奈何作为人类他的力量对于滑瓢而言,大概连挠痒痒都称不上。 面如土色的被迫拉起。 他此时十分确定,今晚的滑瓢很不对劲。 难道…… 舍不得儿子成家立业? 偷偷瞟了眼脸色漆黑的滑瓢。 也许真的是舍不得儿子?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正在吃糕点的璇姬抬起头,茫然的眸子落在了“滑瓢”眼中,他眼色一暗,压下想要伸手触摸她的欲.望。 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家伙眉来眼去,“鲤伴”露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对于“滑瓢”这副焦躁不安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带上看好戏的态度。 “咳咳,我……”滑瓢咳了一声,面对璇姬不解的眸子哑口无言。 总不能让他祝福自己小妻子和自家老爹和和满满吧? 滑瓢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努力压下心底的不爽,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只要看到璇姬旁边的“自己”,心底的不爽根本没办法控制。 “老爹看起来不太舒服?”一直看戏的“鲤伴”终于开口,十分自然的举起酒盏。 坐在璇姬身侧的“鲤伴”眨眨眼,金色的眸子里透着狡黠,十分自然的说道“我会好好照顾璇姬的。” “!!!!” 面对“滑瓢”吃人的目光视而不见,“鲤伴”温柔的对着身旁的璇姬笑了笑,拿起筷子给她夹了块糕点:“这个口感不错,试试看?” 温柔体贴的模样令璇姬愣了下,不太懂他怎么突然换了个态度,温柔的令她……有些不自在。 “滑瓢”阴测测开口:“我倒是觉得璇姬更喜欢吃甜的。” 看到生气到炸毛的“滑瓢”,璇姬表示她懂了。 以调侃自家儿子为乐趣,这个性格和一直把黎生和陆生当做玩具的鲤伴简直如出一辙。 一旁直接呆了的秋田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怒气中的滑瓢,再看看坐在软榻上笑的风轻云淡的鲤伴。 他……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