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暗沉沉的。
“冬韵,为本小姐更衣。”鹿衔枝苍白着一张脸。
小姐的服饰穿着讲究、盘扣繁复,且不同的款式束带配纹的方式也不同。鹿衔枝摆弄着着实有些吃力
“小姐,您现在还没恢复,切不可……”
“冬韵。”
鹿衔枝侧眸看了冬韵一眼。神情算不上严肃,气势上却无端叫人不敢违背。
冬韵不再多言,遂绕到鹿衔枝背后,安安静静地为她更衣、梳妆。
鹿衔枝看着铜镜里毫无血色的面容,扯扯唇,瞬间一个“我版本”的林黛玉跃然于其上。
顶着这样一张憔悴的脸出去,怕是谁见了都会不经意间倒戈向她这个“受害者”。
届时误会更深。反派更讨厌她。
她尝试着将嘴角处的弧度加深,看起来确实没有那么柔弱悲情了,但是怪异感也随之加重,堪称诡异。
鹿衔枝瞬间收回面上的所有表情。
“冬韵,替本小姐描个有精气神的妆吧。”
“是。”
……
封楼聿自被道君的左使闫臣押走后,就一直跪在方祠。
没有蒲团垫着的祠堂地板坚硬冰寒,比隆冬冰川好不了多少。
他前些日子施过针的膝盖在极寒低温的刺激下,疼得钻心,犹如千百只毒虫乱爬啃啮,密密麻麻,痛感牵动神经。
不一会儿,寒气让他额头上的汗水冷凝,又结成碎冰。
少年本就苍白的脸也变得惨白如纸
封楼聿紧紧皱着眉,极力忍受着侵入四肢百骸的冷与痛。
他低垂着头,看着血液在地面蔓延渗透,想起那日,自鹿衔枝那儿离开后的情景。
鹿衔枝突发恶疾、不省人事,道君却在第一时间派心腹找上他。
闫臣是玄鸿道君强有力的杀器之一。一把几乎没有感情,只有血光的利刃。
“小姐出事,你和珩吾慕轻衣是最大的嫌疑人。”他开口直中要害。
封楼聿微勾起唇,低眉敛目,看起来很是温吞。
“大人从何认为,我一个孤残之人有伤害小姐的本事。”
是了,纵他曾经是明楼唯一的继承人,现在名义上是鹿衔枝的夫君,可在擎顶明楼实则与奴隶无异,在外人面前见了鹿衔枝还得唤她一声“小姐”。
“道君有言,珩吾君弋仙尊二徒慕轻衣乃少年英才,正义凛然,不行险恶之举。”
言下之意就是,他封楼聿是凶手便是凶手,不是凶手也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