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莫闹,此事非同儿戏,既然命定星芒选择了殿下,那殿下未来便是少祭司。”
“臣自会与陛下详谈,帝姬且安心待嫁。”
祭司台长老语调顿挫,音量不算大,却强势有力,叫人不敢出言违背。
尘埃落定,围观之人三五成群地离开,唏嘘不已。
“阿姐,我......”
怀珠看向鹿衔枝,瘪瘪嘴,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鹿衔枝后退一步,避让开她伸过来的手,转身径直往外走去。
就在方才那段小插曲发生时,她脑海里涌入一大堆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所在的这具寄体是明楼帝皇的嫡长女——怀慈。
如她所名,少女自出生起便根骨极佳,继承了父亲的光明之力和母亲的净化之力,自小被视为明楼的未来,被众人给予无限厚望。
一字“慈”,指的便是她应抛去情爱,心怀苍生。
故她自小留在祭司台,一日内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修习各类秘术。
而她的妹妹怀珠没有延续丝毫父母的天赋力量,于是被留在宫中,受尽千娇百宠。
怀慈,怀珠,可见父母之偏心。
幼时的怀慈时常幻想自己能像妹妹一样,有父皇母后陪伴着玩耍,可得到的,只有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啪——
“你出生起就觉醒了血脉力量,你妹妹什么都没有,你和她争什么?”
女孩捂住脸,流下不曾有过的泪,“不是的,我没有和妹妹争......”
她只是不想一天到晚都独自坐在阴冷书房,对着各类竹简文字,符箓器皿。
她想和家人待在一起,哪怕只有半盏茶时间。
“还敢狡辩!”
“罚你抄战史百遍,思过七天,免得染上善妒贪婪之风!”
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在如此环境下,怀慈渐渐不再期待得到父母的爱,性子也越发安静沉敛,慢慢出落成成众人眼中,天赋实力、姿态礼仪……样样出挑的长帝姬。
少女最亲近之人,乃帝师——旖。
自她入祭司台第一天,她所有修习课业全由旖负责。
少年帝师辅佐她时从不曾冷脸。
他总温善地微笑着看她,也会在她及笄那年无人问津时,亲自为她挑选至宝作礼,为她放上一夜瑰丽烟花。
用心之诚,可见一斑。
怀慈独爱一人,旖。而旖从来都知晓少女的心思。
一次蜻蜓点水的触吻,彻底将两人之间暧昧的窗户纸捅破,将变样的感情摆在明面。
怀慈坚定地以为自己会成为少祭司,然后成为旖的妻子。
却不知,旖心中或许另有其人。
......
这具身体的记忆实在太过明晰,鹿衔枝深受其影响,就像曾亲身经历过一般,此刻心情很沉重。
悲于过往,忧于当下。
自幼饱受课业,被寄予无限厚望的长帝姬没有被星芒选中,反而一个从小被娇宠,受尽偏爱的次帝姬被选中,很讽刺不是吗?
她都不知道该笑谁。
“枝枝。”
怀慈帝姬小字为衔枝,闺名为枝枝。
旖站在廊道末,一袭月白镶银丝的锦袍在风中猎猎,云纹化为云雾在其间慢慢流动。
眉目如画,俊逸矜雅,一双冰蓝的清泠眼瞳看向她时会微笑,眸中的温和宛若残雪骤化,淌出涓涓细流。
鹿衔枝淡淡瞟他一眼,转身从旁侧的分叉木廊离开。
记忆告诉她,在旖面前,命定星芒根本就没有选择权。
与其说是命定星芒选中了怀珠,不如说是旖选中了她。
旖见少女刻意避开他,瞬然闪身到她身后,试图拉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