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枝现在拥有怀慈傲人的天赋，五感更是通达。

察觉到他的意图，她蓦然转过身，反手一挥衣袖，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少年脸上。

啪——

她的薄纱袖角在顺风之中化为利刃，在空气中割裂出一道凛冽弧度，如弯弓银镰。

旖白皙的脸颊倏然破开一道血线。他的脸被打偏，额前碎发堪堪遮住漂亮的冰蓝色眼眸。

鹿衔枝冷冷地望着他，面无表情。

她没想过他会生生受着。

旖尊为明楼帝师，其修为在祭司台排首，就算在暗域之主魇面前，也不会轻易落下风。

若非他自愿，她不一定能打到他。

“枝枝......”

“本帝姬以为，帝师此举有失偏颇。”鹿衔枝语气淡淡，可沉下声调时，气势顿生。

“真相到底是什么，本帝姬知晓，帝师当最为清楚。”

旖低头凝视着她，望着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一双月华般皎洁清冷的眸凝滞片刻。

从前私底下，她不曾对他言过帝姬自称……

他直直立在原地，神色如常，沉默不发一语。只是藏匿在袖摆下的手紧了又紧。

鹿衔枝看到这渣男就糟心不已，礼数什么的也豪不在乎，转身就走。

风荡起她发间庄重而不繁杂的流苏，一支水木青花在发髻在旁荡漾，雅致独特，极富韵味。

少女背脊挺拔，长长的素纱裙拖将窈窕身姿勾勒得越发纤美。

旖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眸中浅淡的冰蓝终于凝成万里冰川。

明楼欲与暗域联姻，嫁给暗域之主魇的，必须是能力突出，心怀大义，又不被情爱所困的长帝姬怀慈。

他又何尝不想得到她......

他这一条命归明帝所有，明帝没有给他丝毫选择的权利。

在权势滔天的暗域之主面前，他陪伴她数个光阴的情分不堪一击。

魇想抢就抢，想夺就夺。

.......

入夜。几方动乱。

没理会在殿外哭喊许久的怀珠，鹿衔枝泡在飘满花瓣的汤池里，荡涤一身倦怠和满心失望。

贴身婢女摆弄着浴盐，站在一旁侍奉。

“殿下，奴听说，暗域那边对联姻一事有议。”

鹿衔枝慵懒地掀起眼帘。

怀慈一心扑在选少祭司一事上，对明楼暗域联姻一事不甚关心。

整个明楼适婚的帝姬就只有她和怀珠，怀珠将嫁给旖，那不就只有她能出嫁吗？

鹿衔枝的脑海里确实存有现世记忆，但不知道是不是往生因果镜怕她打乱往生走向，怀慈的情绪和脾性远胜于她自己的。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要帮封楼聿重铸堕珠，但心里头就是不乐意嫁去暗域。

甚至还为了一个背叛她的旖而难过。

当真令人头大。

“魇同意了？”她像是随口一问。

“暗域之主同意了，但......”

鹿衔枝望她一眼，不语，轻蹙峨眉便叫人心头觉着压迫。

“但奴猜，暗域那边应当想要怀珠帝姬......”

道理很简单。

娶一个无用的怀珠回去当摆设，既不会撕破明楼暗域表面上的和谐，又防止明帝趁机安插卧底在暗域。

这个卧底，指的自然是心怀正道苍生，不溺于情爱的怀慈帝姬。

鹿衔枝冷哼一声。

“那便看看，父皇有没有本事将本帝姬强塞给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