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枝直了直腰。这个角度,刚好能与他头对头,脸对脸。
她低头轻轻在他唇角啄了一下,落下一个没有欺骗与算计的吻。
“魇,你别讨厌我了,试着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她不想跟他提起一周目的事,她私心里是逃避的。逃避他的恨,逃避他惨死的噩梦,逃避她一直在逃避。
魇掀起眼帘望她,暗红的虹膜在一缕烛光之下化为透彻的血红。能看穿一切装人的鬼,却看不透人心。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像是要拆开她的肌肤和骨骼,看看她内里是否也如这句话一样真实美好。
出去一趟回来,她瘦了很多。腰细了一圈不说,连脸蛋都小了些,并不比从前美丽。
鹿衔枝等了好半晌也没有等到他一句回应,她并不失望。
或许离开往生因果镜后,他的神魂回归,只当这一切是大梦一场也说不定。
她没有抱太大期待,真的。
鹿衔枝笑笑,松开抱住他的手,“好了。”
魇不放手,反而箍得更紧。
鹿衔枝抬手抵在他前襟,试图将他推开。
“喘不过气了……”
砰——
不重的一声,鹿衔枝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放倒在床榻上。
他死死摁住她的肩头,俯首,垂眸深深凝视着她。
长发凌乱铺展,绝美的脸在晕黄的灯火下多了一层朦胧的暖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惑人迷醉。
他的银发尾稍勾缠着她的黑发,缠绵悱恻。
鹿衔枝眩晕片刻回神,“怎么了?”她问。
魇一语不发。
他缓缓俯身凑近她,视线下垂,落在她半合未合的唇。抹上一层淡淡的白,唇色看起来并不如从前娇艳。
迟疑片刻,他低头吻上那抹带有些病气的红。
不轻不重,不是抵死缠绵,也不是蜻蜓点水。
他缓缓抬手,捂住她清澈的眼睛,缠绵的吻在喘息中逐渐加重几分。
鹿衔枝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死死攥紧他衣襟。
二周目,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亲她。也在他内心含有仇恨的情况下。
长睫在他手心轻颤,留下一阵细微的痒意。她轻轻阖眸,抬手攀上他肩头,试着回应。
从前她受镜像和因果所控,除了一次破矩的无声喜欢,她从未主动回应过他。深陷激素旋涡时也如此。
此刻她不受任何束缚,也不想思考他未来会偏爱谁庸人自扰。
一刻,凭心而动,其实很勇敢。
魇抓住她的手,强势扣紧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这是他的小习惯,情动难抑时的习惯。
手背青筋浮现,他在隐忍。
哪怕他的吻早已偏离位置,沿着她好看的颈线往下,密密麻麻,漾起阵阵余波。
“你愿意吗?”他哑着嗓子问。
鹿衔枝被他蛊惑人心的尾音撩热了耳朵,下意识偏过头,避开他打在颈侧的滚烫呼吸。
“嗯,好,愿意的……”她有些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