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清影殿里,如贵人何舞阳将手中瓷瓶砸在地上,一旁婢女小宁细声细气地劝道:“主子切勿动气,那楚娆羽不过就是楚府献给陛下的玩意儿,不必过于在意。” “我自然清楚,哪家贵女像楚娆羽那样教养,正主可是楚皓羽。”何舞阳怒气稍敛,依旧不忿:“只是咱们的陛下多情也无情,向来雨露均沾,从未如此破例,正选未成,春日宴未开,便将楚娆羽封为美人,入住鲲羽阁,当真是...”声音渐轻,停了一下,何舞阳狠狠将一旁的花瓶挥倒在地上:“贱人!” 春日宴,众位贵女得见天颜,或一朝选在君王侧,或回首嫁俗子,一面定终身,只是今日,玉澜庭上,桃花芳菲,万紫千红,人比花娇的美人的目光却时不时扫过坐在妃嫔位置上的一位紫衣佳人——陛下新封的美人楚娆羽,未经正选,便已承君恩。 娆羽勾唇浅笑,一时间,婉转风流、无限风光,明媚了整个玉澜庭上的百花。 也明媚了拾阶而来的帝王的心。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待面圣的贵女盈盈一拜,安公公得姬宫穆示意,宣布春日宴正式开始。 燕国的开国皇帝认为前朝的选秀过于死板,选出来的一个个不过木头美人,因此改选秀为春日宴,选花好之节,和春和景明,宴乐玉澜庭,贵女献艺君王,获宠于上。燕国开国二百年,独楚娆羽一人,未照祖例,便为天子妃。后世说书人评:媚君之兆、妖妃之相。 此时,在玉澜庭上,有歌,有舞,有曲,有词,还有美。如贵人含笑地开口:“美人如斯,我见犹怜,不知楚妹妹觉得这庭下楚小姐如何?” 娆羽垂眉,看着手中酒盏的琥珀色的醇酒,娇娇弱弱一笑:“当不得如贵人一句楚妹妹,得陛下恩,赐封号华,‘振羽海天,光照流华’的华,且不论庭下美人如何,陛下觉得好,才是好。” “华美人倒真生了一副利齿。”一旁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传来,娆羽轻轻一扫:“谢韩美人夸赞。”韩美人韩挽衣,长得极为英气,有才女谢道韫的林下风气,娆羽捻着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咀嚼,反是微敛锋芒,不再开口。何舞阳却瞪了一眼韩美人,如娇如怒:“我和华妹妹说话,你多嘴搅什么兴呢。”韩美人犹豫了一下,也真的不再开口。 可怜啊,娆羽饮尽杯中的酒。姬宫穆视线扫过,有些不悦,轻轻朝娆羽一点,一旁一个绿衣宫人便低声告知说:“已经是第五杯了。” “华美人当真是海量。”韦妃韦惜昙摇着手中羽扇,悠然开口。 娆羽翻倒着酒盏,媚眼如丝,瞄着姬宫穆,对着韦妃:“千杯不醉。” 韦妃笑着举起酒盏:“当真本宫敬华美人。” 娆羽示意宫人满酒,韦妃眼中笑意加深,二人同时开口:“愿无忧。”一阵风过,花落,一饮而尽,两个空杯子同时被放在桌子上。 “你倒是喜欢她。”林妃林子泉靠过来开口,如在空谷之中奏箜篌。 “并非凡品。”韦妃不动声色,却微微拉远了距离。 看着娆羽倒满第七杯酒,犹然未见醉颜,姬宫穆的脸色却反倒好了一些。安公公开口:“见!” 一位桃花般娇媚的美人走了上来:“安好玉见过陛下。”娆羽一听名字,就睁大了眼,了不得了,这位就是传言中安将军的掌上明珠安好玉,怎么千娇万宠得宠成了和自己的一个路线,眼波流转,娆羽将酒盏放在桌子上,看着安好玉柳条一样的身子踏着拍子,跳着一曲相思舞,缱绻温柔,舞动之中有香气袭人。 一舞罢,按照春日宴的传统,或者说是开国皇帝的恶趣味,是由宫中高位妃子先开口点评。 林妃柔柔一笑,如娴花照水:“当真称得上有洛神之风。” 韦妃继续喝着手中酒:“臣妾喜武,不懂舞,便不贻笑大方了。” 萧妃点头启唇:“不错。” 姬宫穆身边的绿衣宫人开口:“桃李会,邀花令。” 桃李各有风采,若相遇,必然有一争。桃李会,是宫中低位的妃子可以表演相同的技艺,与之比好。邀花令,邀花比美,就是要与对方一争高下。 妃位之下,贵人、美人、才人、选侍、更衣、御女、采女都有人心思浮动,实在是安好玉的舞艺出色,又在首位,没有完全把握能够赢得了她,输了,碍于春日宴的规矩,可是就不能再观看后面的正选了。 “得令!”在姬宫穆的眼中,在众人的眼光中,一女子紫衣如花地站了出来。 惹香魂,夺花魄,楚楚动人,妃子一笑,独占三春风流。 安公公望向姬宫穆唇角骄傲赞叹的笑意,启唇:“允。” 韦妃含笑,无声轻叹:“楚娆羽,果非凡品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