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一年夏天,是高考结束的日子,刚举行完凌月的追悼会,翔中便一头扎进了办公室。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拿着凌月的照片才能浅睡一会儿。
吴大姐半夜时常惊醒,他跟着坐起来,轻轻拍打大姐的背,半晌继续睡下。
就这么折磨般的过了几天,直到墨染敲响了房门。
“翔中同志,听唐南城打来电话,钱子林同志将自己关在凌院士的房间里已经三天了。”
翔中一愣,红着的眼睛微微闭了闭,长叹一声:“你带人去将他带来大院。”
张墨染收到命令快步离开。
大姐也披着衣服走了出来:“怎么了。”
“钱子林在怪我啊。”
“胡说什么?”大姐拍了翔中的胳膊一掌,最后埋着头:“最该怪的人,是我。”
若不是她求凌月救翔中,凌月可能不会用这种方式。
最该怪的人,是她才对。
“凌月早就想好了,怎么能怨你,小颖,凌月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开心的过好。”
翔中拍了拍吴大姐的背,努力的笑道:“我们就守在这里,哪也不去,凌月就在这里看着我们的。”
等大姐哭累了,重新躺下,天也微微发白,快天亮了。
大院中,海棠开得格外美丽,白色夹杂了粉色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翔中带着钱子林站在树下,飘然而下的花瓣落在两人肩头。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钱子林问道,说不怨吗?可心里实在难受,找不到突破口。
这个时间,两人最好不要见面才好,他怕说出一些不是自己本意的话,伤了两人的感情。
“凌月,在这下面,”翔中指了指海棠树下,喃喃道:“她最喜欢在这里安静的坐着,就算在房间工作,也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钱子林闻言,抬起头颤抖着吼道:“胡说什么?你不是......”你不是把她,把她葬入了南京烈士陵园,她父母身边吗?
他即便没去,也知道位置,脑海中不知道翻涌了多少遍了。
翔中没说话,最后在钱子林即将愤然离开的时候,才轻声道:“那里面的人,不是她。”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知道,她不是凌峰南的女儿,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怨我,我又何尝不怨自己,若是能死了更好,一了百了,我甚至后悔自己拖了那么长时间,可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翔中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信封起了毛边,这段时间一直有人抚摸它。
“这是凌月最后的遗言,你看看吧。”
钱子林狐疑的抢了过来,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
我是凌月,一个卑鄙的偷光者。
握着纸张的手颤抖着,就连身体都承受不住,只能蹲在地上,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