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哥哥来接我回去,是下雨天,我正在床上玩,哥哥来了我一高兴,一窜而起,说我们家牛都饿瘦了,夜里也不喂。其实,我那句话是逗哥哥玩的,姥爷割的有草,每晚都喂牛的,六七岁的我不是撒谎,而是逗哥哥玩,不经意间却有了成人的幽默,简直是黑色幽默。话说去了又后悔了,觉得不合适,索性一屋子大人都没有当真。可见,当时我已经懂事了。在二姥爷家,我就不怎么想家了,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习惯了。不在家,也不想家了——不,不是不想家,而是没那么想家了,在亲戚家也能睡着。
许多时候,爸妈哥嫂在地里干活,村子里似乎都在忙着,有牛的人家,要么忙,没人放牛,要么牛在拉犁拉耙。没人出来放牛,只有我一人田野里漫天地里放牛,我家有拖拉机,不用牛来干活,小母牛的价值就是用来下崽,然后卖钱,家里不需要我来干农活,就是整天放牛,一人一牛,简直天天如此风雨无阻。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有时去姥爷家放牛,也不怎么想家了。
罢了罢了,儿时的放牛,真的锻炼了我的独自生活独自承受的能力。读罢小学,去乡里读初中,初一的时候,我们村几乎就我一个人,还有两个初三的,他们经常补课,好像不怎么回家,一星期见不到一次面的那种。每次星期六放学,我就飞奔往家赶,风雨无阻。有次下雪,放学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从田野里的积雪里回去的,许多小沟,我总能兔子一样一跃而过,许多老坟地,我头也不回的往家赶,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双鞋早已经打湿,因为一直在走路飞奔,也不觉得冷。
星期天的傍晚,又要赶回学校上晚自习,每次都是含着眼泪独自去学校,刚走出村庄,简直一步三回头,我都不知道怎么坚持下去的,怎么坚持着走到学校的。整个晚自习还是很想家,睡了一觉,星期一上课,情况就好多了,不怎么想家了,有许多同学在一起学习吃饭生活,渐渐的习惯了,把思家情节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