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点的时候提着袋子回来,陆琦问周衍去哪了,怎么也拎这么多东西。
“正巧遇到你大伯了,他给你送吃的,就给带回来了。”
“你在哪遇见的?我还没跟他说我搬家的事,他该不会还去原来的小租房找我了吧?”
“我告诉他了,只不过没说这里的地址。”
“噢,那我大伯有没有问你什么事情,关于咱俩的?”
“什么时候结婚。”
陆琦本能地啊了一声,不确定周衍的话是疑问句还是转述句。
“他问的吗?老年人就是操心多。”
“嗯,”周衍鞋都没换,注意到鞋柜旁的花没了,想着陆琦已经处理掉,就没再多问,“走吧。”
要带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但陆琦问周衍是不是真的要跟着一起去。
“不是都答应你了,”见陆琦没说话,周衍补充了句,“如果不方便,我在车里等着。”
“不是不方便,是我还没有告诉他我们的事情,我也不想告诉他。”
“毕竟是你父亲。”
陆琦抬手把眼前的一缕碎发挂在耳边,并不太想提起这个人。
“等什么时候结婚了再说吧。”
开车到了附近,周衍真的没进去,一个大伯就够他头大了,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收场,更别提再加上陆琦的生父。
陆琦也觉得二人没有到见面的时候,太快了,关系进展太快了,她自己都没缓过来,多一人知道只会给这份感情增添沉重的砝码,最后到承受不住的时候坠下。
把座椅后背往后调,周衍双手交叉枕在头下放空自己。努力让大脑什么都不想,可千头万绪不可控地占满思维,他投降了。
自认为是一个处变不惊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打心理战也还行。上位者,喜欢看人上一秒嘴硬下一秒求饶的反差,人性的丑恶,他喜欢耗着,也喜欢陪人在生死局上谈判,因为最后都会是占据主动的他赢。
曾经绑架威胁过一个小姑娘,比陆琦还要小一些,周衍亲自去的,本来交出u盘就算完事,但姑娘不配合,手下人急了,开黄车吓唬她,小便失禁,周衍在旁边静静看着场面的难堪。
到底是给姑娘留了脸面,一个手势把手下喝退,戴着黑口罩的他只剩一双平淡深邃的黑眸,白手套的手在姑娘缠着黑色胶布的脸颊上拍了拍,说我没那么多的耐心陪你耗。
后来怎么样了?拿到了他想要的,当然,是用钱换的。
可周衍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
谁没点奇葩的经历,年轻的时候出来闯荡,没钱,心里烦,因为看不惯社会混子欺负人,想去伸张正义结果被堵在墙角群殴,反抗,额头上被刀划了,自掏腰包去医院缝了好几针,疤消下去之后发誓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
后来跟了许宗寅,钱没少挣,不过良心也没了,自甘堕落游走在法律的边界,以为自己曾经满腹经纶的文理科学问派不上用场,才发现许宗寅看中的不光是他的人品,还有头脑。
其实周衍骨子里也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只是正直变成了劣根,善良变成了冷血,重义变成了薄情,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变不回去的,他想,谁也不能够唤醒曾经的周衍。
不知道是车里闷还是心里闷,周衍开了车门下来,找个便利店买盒烟抽,买完回来路过疗养院的大门,看见了上周年龄稍长他些的保安大哥。
“你不是那个,陆琦的领导么。”
“对。”
二人碰面,保安大哥先认出了周衍。他礼貌一笑,把手里烟盒的透明包装拆了,抽出一根递给大哥。
黄鹤楼的,对周衍来说也不算很贵,只是便利店没有其他牌子,就只好拿了这个。
“我们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让抽烟。”
大哥一口地地道道的江州话,笑的憨厚,虽然是名牌烟,但也摆手婉拒。
理解,打火机吧嗒一响,周衍低头点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