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睡到九点的时候周衍被陆琦翻个身动静给吵醒,他沉沉地睁眼,望了房顶片刻后转头看陆琦。
“感觉过了很久。”他说。
“什么?”
“明明认识你才三个月的时间,却总觉得像三年一样长。”
“你也伤春悲秋起来了?”陆琦笑着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后催促周衍起床,“今天应该会很冷,你穿厚一点。”
简单解决早饭后周衍还是只穿了件看上去有些单薄的黑色外套,他解释说里面穿的卫衣是加棉的,但陆琦摇头说不行,不由分说拽着他去衣柜里找了一件轻便的保暖冲锋衣换上。
“我们开车去吗?”陆琦问。
“对。”
撞上假期正是游客爆棚的时候,到法源寺附近连停车位都找了好大一会,周衍和陆琦一下车就能闻到老远传来的香灰味。
今年的第一天,门口的大妈见人就拦,买点香吧,里面的贵,不划算。
陆琦看了看周衍,他不说话,分明要她自己拿主意,想着来是破梦的就应该虔诚一点,陆琦就掏钱买了些。
打开手机用提前预约好的二维码检票进去,陆琦熟门熟路,但她不知道周衍之前也来过,还自觉当起导游指着某个殿说第一站应该先去那里。
法源寺是清朝时期建的,相比于其他历史城市,这个年代并不算久远。不过钟楼鼓楼都有,还有三座大殿,供佛之人络绎不绝,持香跪拜的游客也随处可见。
离入口最近的是天王殿,周衍跟在陆琦旁边插着裤兜倨傲地抬头看了眼门前的牌匾。
“在这你就别摆谱了行吗,”陆琦笑的有些无奈,“不然这样连佛门的门槛都跨不过去。”
听陆琦这么说周衍把温热的手拿了出来牵着她跨越门槛往殿里进,面前是一尊很大的佛像,有几人正在跪拜烧香。
不懂的人将大把大把的香都投进去,其实不在量多只是心诚为上,陆琦也知道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等佛前没人的时候她拿了三根香上前跪下。
像做功课一样专心,陆琦事先在百度上学好了敬香姿势,左右手哪个在上哪个在下,高举过头顶的哪个位置,作揖几次再插香,她把步骤记得一清二楚。
周衍在陆琦侧后方看着她,此时此刻仿佛有一种感应同至二人心间,于是他的内心也难得宁静下来。
生之快乐死之悲哀,佛法无边慈航普渡,但周衍向来是不信这个的,他不相信佛教能宽容慈悲到无条件地去普渡众生,也从来不觉得教义里宣扬的众生平等因信称义。
所有恶事都做过了,如果尝不到恶果仍旧逍遥法外,那只能说明不是坏人走运或者祖坟冒青烟得到庇佑,而是世界伦理的运行法则错了。
周衍很希望能有一双手把自己的脑袋往地下的十八层地狱里摁,这样他才能逃离二十多年来内心的魔咒,也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正发呆愣神间陆琦突然站在周衍面前,问他要不要也过去拜一下。
“许的什么愿?”他问她。
“你猜的到。”
周衍淡笑,从陆琦手里抽出三根香也上前。这世上往往有两种人最为强大,一种是坚定认为信仰就是信仰的人,另外一种则连信仰都不相信。很荣幸周衍二者俱全,但不管信不信面前的这尊佛,起码此刻他的心是虔敬的。
香火的烟雾缭绕开来,笼罩住陆琦视线中周衍的侧颜,只看的见他屈膝跪下时脊背也挺得笔直,俯身拜的时候才稍稍弯下去。
抬一下又弯一下,陆琦注视着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平行时空的冥冥之感,她觉得此刻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驻足在寺庙里好像真的有种一魔力,能让人对前世今生的这种玄学说法信以为真。
“许的什么愿?”她也问他。
“你也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