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墓室中的信物,是一张梁凇亲手书给媞那格的合婚庚帖。
还有他和柴子奇——也就是“梁立烨”出生时的生辰八字红帖。
他比他弟弟大了两个时辰,在那上头写着的明明白白。
两个孩子出生后身上何处各有几颗痣,也一一写明了。
梁立烜自幼是很快便能生活自理的,他也不喜欢别人近身伺候,大约还只是他四五岁之前,会有侍奉的人帮他沐浴擦洗身体,然自那之后直到如今,都没有其他任何人见过他私下的模样。
除了观柔。
和她,在情事中交合亲密之时,他看过她身体的每一寸,看过无数遍,自然观柔也曾看过他。
可是除了他的妻子之外,就没有别人可以看见他了。
哪怕是从前征战在外,身上难免受伤,他也都是强撑着自己包扎处理伤口。
所以他才会在匡氏说出他身上何处各有几颗痣之后,就选择相信了她。
正如他的生辰八字字帖上记载着他出生时的详细信息,另一封属于“梁立烨”的帖儿,上头也记着关于他的事情。
梁立烜昨夜看着它们看了一整夜。
*
不多时,薛兰信的到来总算是打破了这满殿的尴尬诡异气氛。
她提着裙裾匆匆入内,还未来得及给皇帝行礼,皇帝就摆手免了她的礼。
好歹都曾经共同被匡氏所养过,总归是有点“奶兄妹”的情分在的,加之念着她多年照顾东月的功劳,皇帝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薛兰信一把扑到柴子奇面前。
“柴子奇!”
入这偏殿时,韩千年正好就守在外头。
见到薛兰信裙裾翻飞、妩媚明艳的精致容颜,他下意识地呆住了许久,又想要开口和她说什么。
想告诉她,你不用担心了,皇帝已经放过了柴子奇。
可是薛兰信看都不曾看过他一眼,径直越过他踏入了殿内。
很快,他就听到她那般急切在乎地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柴子奇。
“贵妃娘娘。臣柴子奇拜见贵妃——”
他确实不知道薛兰信这个贵妃的“含金量”有多水,更不知道关于薛兰信这些年来太多的事情。因为哪怕是在他被梁立烜放出来之后,梁立烜安插在他身边监视着他的人也不少,所以他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和薛兰信仔细地沟通交流。
他是真的以为梁立烜已经纳了她为妃,和她生下一子一女,所以现在向她行礼问安时也格外的恭敬。
薛兰信只初初见到他的样子,就已然泪流满面,抓着他的双臂要将他扶起来。
他确实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正如观柔当日和她所说的一样,他才这个年纪,竟然连脊背都弯曲了不少,再无当年那个勇猛武将的风姿了。
被梁立烜暴怒之下极刑折磨了那么多年,如何能不憔悴落魄?
他还能勉强保住了一条命,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别、别,柴子奇,你别这么叫我,我不是贵妃、我不是贵妃,我只是兰信。我不是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