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宋青州想要试探自己什么意图呢?
这在马景澄看来,非常重要。
这已经不再是前面那种一码换一码的事情了。
这关系到未来在攀州的发展会不会得到宋青州大胆的支持。
往后的岁月,攀州的情况不会比今年更坏,想要再找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机会,应该不太可能。
他想:“如果是我,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呢…”
片刻之后,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宋青州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既然钱也解决了,那么我是否够知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些关系的?”
宋青州扫了一眼对面的三人,眼神认真地看向马景澄,眼里带着柔和的好奇,并没有谈判场上的凌厉。
马景澄盯着通红的火炉发了一会儿呆。
其实告诉他们也无妨了。
对于齐灵这件事,尽管他没有去证实,但多少还是能够推测出来。
要说,这人脉还真是个好东西。
小世界现象说,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马景澄手下正好有六个得力干将,徐之就是其中一个,不过这六个人中,有几个自己见都没见过,而没见过的这几人,已经花出去好几百万了,最近在京城一直没有回来的那位又拿走了一千万,不过这个钱迟早都要花,也无所谓了。
通过一步步的挖掘,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根据那些零碎的线索拼接起来,他能够推测原因,也许不是十分吻合,但八九不离十了。
见众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马景澄开口:“你们问吧,想要知道什么?”
齐连衡开了口:“你是怎么知道我父亲和刘伯的关系的?”
他自然是众人中最好奇的一个,齐敬之和刘伯恩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刘广孝的事件,就连他都不知道,居然让一个少年挖了出来。
马景澄盯着火炉,缓缓道:“这事儿还得从彩虹路一个叫李宽的人说起!”
“李宽?!”李树根和宋青州同时一惊。
“不必那么惊讶!”马景澄安慰着,看向李树根,“我想,李大爷应该看过我那份策划书吧?”
李树根眉头微皱,想起了李宽给自己看的关于陶铃街的计划书,点头道:“看过,这事儿和李宽有什么关系?”
马景澄知道,这李树根还是挺相信自己徒弟的。
从哪可以看出来呢?
就从李树根的问话,他问的是‘和李宽有什么关系’,而不是‘是李宽告诉你的吗?’
这两句话看起来简单,其实代表的是两种思维和心理状态。
李树根说话时,马景澄在内心给李树根预设的话是:是不是李宽告诉你我们的关系的?
普通人一定会这样问,从而以此来解开心中的疑惑。
李树根没这么问,表明他非常信任自己这个徒弟,对自己徒弟的秉性非常清楚。
一个人要想别人对他形成一种坚定的依赖,绝对不容易。
比如信誉问题,一个人想要别人信任他,他就不能多次出现失信的状态。
这件事尤其体现在家庭教育上面,很多家长以为孩子还小,信口就说回来给你买自行车,买什么什么,然而并没有信守诺言。
久而久之,孩子就会不信任家长,这是一个家庭隔阂产生的开始。
家长的一言一行,孩子都会记载心里,因为那是他们最亲最近最信任的人,家长的言行对孩子的影响重要性超过几十个老师。
信赖等等东西,想要形成,它的特征一定是稳定的。
如果你看不透一个人,那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这个方法只能看正向,反向没用,因为有的人有防御机制。
这句话对于马景澄来说是有用的,从侧面说明了李宽这个人是可以的,用别人的眼光来佐证自己的判断,这是一个技能。
马景澄也不避讳,直言道:
“我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李宽,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交给自己上级秦部长,而是坐车去了临江!”
李树根:“所以,你那次去临江,是跟踪李宽去了?”
马景澄摇摇头:“倒也不是,那时候我的确是需要在临江弄个仓库,但一直抽不出时间,恰好李宽莫名其妙的去了临江,我就跟去看看!”
其他人还是一脸懵。
李树根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所以,你就知道我和老刘的关系了?”
“怎么可能有那么神奇的事情!”马景澄解析道:“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本来我就是要找您的…”
马景澄停顿了一下,省略了自己调查过李宽的环节,说道:
“您不是掌管临江北岸的仓库吗,我到了您家,得知您有个徒弟从城里带来一些东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您家的墙上见到了那张照片,就是四个人的那张!”
“然后呢?”齐敬之不相信这么简单,“所以你来我家看看是否也有那张照片?”
马景澄再次摇摇头:“不是,那时候是去年,我连您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来我家不是为了看照片?”齐敬之有点懵了。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诸位还有这层关系,不过我有个爱好,可以讲给大家听一听!”
马景澄喝了一口水,润润喉,“我喜欢收集那种线装的书籍,在临江有一家书屋,里面有知青搜集整理的各种书籍,多半是攀州相关的。
我在里面找到了一本《地方志》,在地方志人物志中,有这么一篇关于功勋的记载,里面有三个名字出现在了一起,属于同一个阵营,同一个班。”
几人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别人我不熟悉,可那个叫刘伯恩的人,我可是十分熟悉!”马景澄看向了刘伯恩,“您要说这三个人相互之间不认识,那我是不信的!”
“里面只有三个人吗?”宋青州问。
“那是一个残本,刚好介绍到第三个人时,后面残缺了,没有齐老!”马景澄回答宋青州。
刘伯恩:“你也没找我问,怎么知道老齐的?”
马景澄一笑:“齐灵姐走之后,没了音信,我当然不知道,不过过年我回去了一趟,在齐灵姐曾经居住过的二楼柜子下,找到一封信,上面写得有寄去的地址!”
马景澄之所以没有满攀州地找齐灵,是因为当时不太好明目张胆地去查,还有抽不开人手。
齐连衡复述道:
“所以你凭借地址,找到了我家,并且在我家确认了我父亲就是那照片上的人,以此推测出他们的关系,并且推测出我父亲与刘伯有关系?”
“如果事情都是这样,那就简单了!”
马景澄又摇摇头,否定了齐连衡的推测,“陶铃街从年前就和汇东在打价格战,对战嘛,如果你连自己的对手都不知道,那你还打什么?”
三个老头点头表示赞同。
“章罗主动来找我了,我得了解他不是?”马景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话语戛然而止,转而说道:
“偶然间听说齐灵姐与汇东的事情,也就是…”
马景澄从兜兜里掏出一个丑不拉几的存折,上面连储户的名字都没有,递给了齐连衡。
宋青州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五百二十万!”马景澄道:“所以我就来找教授了!”
李树根:“那老齐和老刘的关系?”
马景澄一笑:“这个我就不用说了吧,既然李大爷和齐老是兄弟,二舅爷爷出现在人物志,还有在花镇的表现,我还用解释吗?”
刘伯恩突然想到什么:“所以,元宵节你去我家,是为了广孝?”
宋青州紧张起来,尽管他早已学会了无动声色,可马景澄是个观察的老手,对手眉毛动一根他都能发现。
“关键先生刘广孝,不用我再往下说了吧!”马景澄看向诸位。
仿佛一切都被他看透了。
“这么说,这其中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宋青州用疑问的语气,内心却是希望马景澄回答…
他既希望马景澄回答不知道,又希望回答知道。
内心挺矛盾的。
如果是不知道,那就可以就此打住,但他又害怕马景澄还要继续追查,打草惊蛇。
如果回答知道,那么计划可能就泄露了。
“猜测而已!”马景澄没有回答说自己,也没有说不知道。
这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