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我…是他…短…黑下班…。”
鼓声有节奏的引导“白琢玉”,领导听着她不成逻辑的只言片语。
“短寸。”
领导说话了,睁开眼睛紧盯着“白琢玉”,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小张伟仍保持着开始时的样子,胳膊搂着画板,拿着铅笔的手垂在一边,半张嘴僵在那里,尘轻轻给他一肘才缓过神来。
“短寸。”尘低声重复一遍。
“啊,哦。”小张伟这才借着烛光簌簌画起来。
“塌鼻子。”
“细眼”领导时不时的说出关键词,完全不给小张伟思考的时间。
直到“白琢玉”的声音逐渐小到接近嗫嚅。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吸烟,一口一口,一明一暗,是那晚夏中,即将死去的萤火虫。
“把画给她看。”意识到什么的领导说了一句,视线始终没离开“白琢玉”,手中节奏依旧。
“可还…”小张伟显然没画完,却也赶紧停笔,吞口唾液准备将画本递给“白琢玉”。
尘看他神态畏缩。
见尘探身过来,小张伟明显松口气。递出了抖动的画本,边缘已被汗润湿。
“铛啷。”
另一只手中的铅笔掉在地上了。惊得他险些叫出来,紧张的看向领导犹豫着该不该捡起来。
他没有反应。她还在吸烟。烟袋越来越暗。
尘完全没理会身后,一转身将画亮给她看。
只一瞬。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白琢玉”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扑向尘。
尘抽回拿着画本的手,本能地侧身顶肘护住自己的同时领导也猛击手豉,蜡烛应声而灭,白琢玉也如同水母般摊在尘的身上。
“把灯打开!”领导伸手拿走了尘手中的画本,腾出手的尘赶忙扶起白琢玉。她湿漉漉的。
白炽灯光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刚才招魂时关于相貌的感知正在脑中如梦一样被快速遗忘,这是五感外的。
他必须趁现在把它还原出来,他盯着小张伟的画,感觉对了,仅是感觉,时间实在太紧,小张伟能画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可他还是心中烦躁。
他恨他自己。
“快拿烫伤膏来给她抹。”千娇飞似过来挤开尘,翻开白琢玉的手,手指果然烫出几个晶莹水泡。心疼得她直皱眉。
大张伟打开手机,也才2点刚过几分钟。
尘从抽屉中拿自制的烫伤膏时才发现手背上的几条血痕。
小张伟刚弯腰捡起铅笔就被领导喊走了。
白琢玉昏迷了,千娇也没敢动她,只是神情暗淡:“多好看的手啊。”
“没事”尘接过话,“小水泡而已,咱有方法,放了水泡,抹上药,好好养几天一点疤都不带有的。”说罢翻手捏住一根针。
“你搞得赢不哦,千万小心点不要搞…”千娇话说道一半,闭上了嘴。
尘这才不再瞪她,低头开始专心挑水泡。
大张伟抽了几只削好的铅笔走了过去,背手站在小张伟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小张伟用笔的手正紧张的抖着,线条自然不会很流畅。
待尘处理妥当,领导还在面无表情的指挥小张伟改画,后者不敢有一丝疏忽。
尘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青涩,不自信,既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又恐做不好被领导嫌弃,只能拼命的表现自己。
大张伟摆摆手示意先不要打扰他俩。
果不奇然,正在画图的铅笔“啪”的断了尖。领导仍旧没有表情,只缓而慢的深吸着气,小张伟吓得都要哭了,赶忙接过大张伟递来的铅笔仓促的说声“谢谢”继续画了起来。
尘和千娇将白琢玉抬到沙发上休息后,就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了。
几人等了一会儿的功夫。
领导那无情感的声音:“可以了。”
领导迎着几个人视线,拿着小张伟刚画完的人像:“就按这个找。”
画像上的男人寸头方脸,鬓角有一道疤,一双细眼——与其说是画像,律动上更像是一张抓拍。
“牛逼呀老弟。”大张伟拍着小张伟的肩膀。后者顶着晃白的脸虚脱般动动嘴角。
尘知道:人过了头七魂魄就开始离散,这时强行招魂是很难的,即便招来了也就如刚才白琢玉的状态,几乎可以说没有线索,想从那种状态中找到线索需要分担附身者一半的痛苦。
能短时间画出这样的画小张伟功不可没,但这个男人竟然面无表情的忍受如此大的痛苦。尘不由得对领导敬重几分。
领导走到白琢玉身前:“千娇你跟我把白琢玉送回屋。你们下班吧。”
“那领导,我们走了啊。”
“嗯,记得打卡。”领导低下头轻轻拿起白琢玉的手检查了一下,水泡处理的非常专业,正散发着药材独特的味道。他轻轻放下,翻开嘴唇,牙龈处也好好的敷着药粉。
他想摸摸她的头,手已经举起来了,终究是没敢。垂手掏出钥匙递给千娇,期间没说一句话。直到缓缓抱起她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