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豹眼打量着角落垂手而立的赵姓男子。
医院的人员来拉运其他尸体时,自然看得见这四个人,不过谁也没敢多嘴。
前后没几分钟警察就来了,尘与其交代几句。
看着警察带着男人走了,大张伟这才给尘一肘:“铁子你挺能装啊。”
尘被怼一趔趄,噗呲一乐:“还行啊。”
“冷一照面给我都镇住了。跟尼玛换个人儿似的。”他好信的劲上来了,“到底咋回事啊跟我说说。”
尘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大张伟也低声骂了一句:“那咱可碰上硬钉子了。”
没等尘说话,白大褂抢过话茬:“记录纯放屁,这人拉来前就死了。肺子整个炸成豆腐脑,除了解剖的刀口外没有任何外伤。”说着摘掉手套,随便团团,“小子你跟怨种说一声,没事我回去了。”
尘心里是有些敬重这人的专业性的,何况还有领导的关系:“我们送您。”
男人把手套往角落一丢,双手插进兜里,几步走到尘面前:“你忙你的,给我拿50,我自个打车走。市内这屁大点地方还能丢咋的。”
尘只好递给他50,他便哼着粗俗的小曲晃悠悠走了。
大张伟看着这个背影撇撇嘴:“这老酒懵子,喝完整个市都成他家的了。”又捅捅尘,“唉铁子你知道这人谁吗?”
尘看着这人也稀奇:“不是上回河边儿那个吗?”
“对。就他,我就说上回瞅他面荒。这回接他的时候想起来了,这人就给猫嘎篮子那个。”
“不是。”尘乐了,“他兽医啊。”
“嗯呐,就搁咱家旁边,没两条街。”
“领导路子挺野呀。啥人都敢拉拢。”
“可不呐。”大张伟向身后虚空指指,“这尸体咋整啊,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呐。”
“别着急,谁都不傻,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找的。”说完尘接着跟领导联系。
正当大张伟百无聊赖之际,闭目养神的尘睁开眼:“听着没?楼道有人说话。”
大张伟也支棱耳朵听。
那是一个语气平稳,态度坚决的男性声音:“没错,我母亲是签了字。但你也无权因为一纸协议就禁止我见父亲最后一面,这是不合理的。我不管你们医院什么规定。”
响起一个怯弱的声音:“还请您配合...”
“还请,你,配合,我。我需要找到我父亲的遗体。难道我说得还不明白么?”
声音快速的由远及近,直到门被推开。是个穿着讲究的男人,顶多30岁,头发有些凌乱,神情憔悴,眼镜片也不是特别透亮,可以看出来时的匆忙。身旁站着一位护士,惊讶的看着尘与大张伟。两人一眼看出她是实习生,不用想也知道是被别人“推来”做这种事的。
尘正正神:“我是山...”
他想占主权,直接抢过话:“山重山,我知道。谁派你们来的?”态度中的不信任是不言而喻的。
尘干脆让步:“还请看下这个。”他把手机递过去,里面是领导新发来的邮件,“如果要纸质文件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送来了。”
他飞快看完了报告,仿佛要从尘的眼睛中看出什么东西来:“不用了。你了解多少?”
尘尽量不表现出表情:“都在上面了。”
他仍是逼问:“我是在问你。”
“那要看你想让我了解多少了?”
男人只是眼神示意尘:“这说话不方便,你也看到了,有些事务我需要处理下。”
尘给大张伟一个眼神,后者点头,连珠似的:“走吧大妹子,哥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家哪的,有对象没啊,要不咱加个微信啥的,给你介绍个?”说着便把状况外的护士连哄带推的逼到门外。只剩他们两人在停尸房。
尘跟意外:“你知道我们?”
“看起来只有你们自己还不知道你们在内线究竟多出名。晚上7点前后你来这里一趟,带上文件,你自己来,我不想动静弄的太大。”
“时间地点没问题,人数我不确定,我也是听命令的。”
他稍微思考下:“最多两人。否则就别来了。”
“呀,挺快呐。”大张伟扭头看向开门出来的尘,他身边的护士头只是满脸通红的不停边摇头边“不用、真不用”的往墙边退。
尘自顾走着,挠挠头:“就简单说几句。倒是你都跟人家说啥了,我感觉都给人家吓懵了。”
大张伟抬腿便走,干脆的把护士晾在一边:“害。逗小姑娘玩呗。我说要把大弟介绍给她当对象。唉我跟你说这新车可嘚了。”
一路上尘仍在心中反复盘算晚上可能的状况,直到两人走到停车场。
他四下张望:“新车搁那呢?”
“俩眼珠白长,不就搁那呐。”大张伟指着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后面贴着一个黄色的“实习”标签。
尘眯起眼睛:“这怎么还贴个实习标?”
“我贴的。”
尘跟着大张伟走过去,嘴没闲着:“整个段友啥的不挺好,碰到讲究的人,还能给你车门上夹根烟。我以前走道看到段友车就给车门把手上夹根。唉、可你贴它干啥?”
大张伟撇撇嘴:“法律规定的么。”
尘近距离盯着黄标:“法律,法律规定的是一年以...你他妈之前开面包前没证啊?”他才反映过来。
大张伟挤眉弄眼的:“以前搁灰区开车要什么证。现在有就行呗,领导托关系办下来的。”
尘没什么可说的了,白了他一眼:“还十二年驾龄老司机。你可真是个社会蛀虫。”
“别唠那个。”大张伟双臂一张,“看车!”
尘只好顺从他,鄙夷的前后看了几圈外观,弯腰看看正面车标那大大的W,扭头看看大张伟,直起腰翻个白眼:“破帕萨特你吵吵啥了?”
大张伟快憋不住笑了:“嘿。眼睛白长。不识货。真不识货呐。”
他手指节”铛铛“敲着前机盖:“你见过十二缸的帕萨特呐?”
尘梗起脖子,刚才好像没听懂:“夺少?”
看着大张伟不怀好意的笑脸,“十二缸...大众车?”他踱几步、愣了一下。
这才扭头看向这个平平无奇的轿车。
“卧槽辉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