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未取他人性命,却推波助澜害死了人!”
崔溪瞬间脸色煞白,心里直打鼓,硬着头皮道:“小的若是害死了人一定会日夜难安,一定是小的无意中害了人性命,请阎王大人明鉴。”
阎王冷喝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去岁七月初三!青云街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念你态度良好才给你机会,若是再不说实话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崔溪顿时五雷轰顶,那生死册上竟记录地如此详细,只得坦白道:
“那不是小的一人之错啊!西北全部崔氏族人都听到前家主之妻呼救,可大家流放西北都是因为前家主,所以大家在心底记恨着,没人愿意去帮忙,真不是小的一人呐,所有的崔氏族人都听见了,只是大家没想到最后闹出了人命。”
崔溪说完空气突然安静,崔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乎感受到头顶上阎罗王眼睛里有冰冷的暗芒落在自己身上,可崔溪不敢掀眼皮瞧上一瞧。
半晌,阎王道:
“照你这么说,你们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杀是事出有因,为何这簿子上还写着你崔溪夺人钱财?”
“额……那是崔醉家主自杀前转给我的。”
“可有凭证?”
“只有口信。”
“信口雌黄!刚刚还说记恨崔醉家主,眼睁睁看着人家发妻被杀,现在又说崔醉家主死前将三间铺子托付与你,前后矛盾!本殿不想听你满嘴胡吣,牛头马面,把他舌头拔了。”
话音刚落,牛头操起一把剪刀,马面捉住崔溪之头,掰开他的下巴,崔溪看着那明晃晃尖利利的剪刀往自己方向来,拼命挣扎。
“不要拔我舌头!我说!我说!是我强占了崔醉家主的铺子!是我!”
崔溪说完,牛头收起了剪刀。
“郭县令,家主,听见了吗?此等下作小人在我天齐律法里可以直接斩首了吧?”女子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
崔溪一恍惚,发现那高坐上的阎罗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的面前,竟是永嘉县主!而之前萦绕周遭的黑雾也消失殆尽,自己根本不在什么幽冥界,就是一个挂满蜘蛛丝的破庙里。
崔溪方知自己中了圈套,一时心肺俱裂,恨不得咬一块涂白苹的肉来吃。
这时崔泽同与郭县令一同从石柱后走出来。
“县令大人,此人虽是我崔氏族人,但是已触犯律令,请您裁夺!”崔泽同道。
“放心,本官一定严加处理!”
郭县令手一挥,立马有捕头上前给崔溪上了枷。
崔溪满是怨恨的被带走,一场幽冥地府捉小人的大戏落幕了。
郭县令走之前,朝涂白苹拱了拱手,涂白苹也回了个礼。
“小姐,我演得怎么样?”崔四将脑袋上的牛头面具取下来,嘚瑟地问。
涂白苹还未回答,崔四挨了旁边马面的一拳。
“你们先出去,我有事同家主说。”涂白苹道。
所有人鱼贯而出,把空间腾了出来。
涂白苹定定地看着崔泽同,“谢谢。”
涂白苹只请了崔泽同,没有想到崔泽同还请来了清河县令,有郭县令在,省了很多事情。
崔泽同一直心里有愧,听到涂白苹说出“谢谢”二字,心里轻松多了。
“论亲论疏,论理论情,我们之间都不必说这两个字。”
“你年纪轻轻当任崔氏家主,定有不服你的,西北族人迁回清河,你需要他们的拥护,你能同我一起来当这个刽子手已经是让人感慨的了。”
“除了崔溪外,你想怎么处理那些袖手旁观的族人?”
这个问题太过于尖锐,涂白苹心里一痛,最开始听到舅父为舅母殉情的消息时,涂白苹就心生疑窦,舅父的心愿就是带领族人重回清河,按照舅父的性子即便是要殉情也要把族人带回清河后再自杀。
当时自己想的是舅父是在向命运妥协,现在才知,哀莫大于心死,舅父是对族人失望透顶了,那些他视若珍宝的人眼睁睁看着他的发妻倒在血泊里,还要夺走他在西北傍身的铺子,他对他们愧疚到骨子里,他们对他恨到了骨子里。
对于崔粹他们为何不迁回清河,涂白苹有了新的想法,他们也恨着舅父,但他们良知未泯,只愿终身画地为牢替自己赎罪。
涂白苹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眼底的漩涡已经清澈。
“饶过其他人吧。”
崔泽同愣道:“你确定?”
“舅父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族人重回清河,他们回来了,舅父的心愿达成了,其他的随风散罢。”
崔泽同觉得此刻的涂白苹身上焕发出母神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