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喝咖啡？”

卫之琢把手边的“溶月”端起来，朝着镜头晃，“栀子与玫瑰咖啡厅的新品哦。”

棕色的咖啡拍打着杯壁，像顽皮的海浪。

“我等会儿还要睡觉呢。”许然一本正经，“喝完咖啡睡不着怎么办？”

“那我自己喝喽。”

卫之琢浅浅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从银戒中拿出另一本书，继续看。

许然也不打扰她，在屏幕里静静看。

一边看，一边思考那条“evil god”。

他意识到，吸血鬼似乎也知道信息污染的解决之道，因为短短这两个单词，就携带着大量的冗余信息，甚至有些信息，是完全相反的。

刻在“l”上小小的剑，仅仅这里，就有几种不同的解读。

“l”是“evil”的一部分，因此，这柄剑，与“evil”代表的邪恶，是一体的，甚至可能是邪恶的源头；

——这是第一种解读。

但“evil”是被划过的，这是否代表着，这柄剑，可以杀死“evil”——邪恶呢？

——这是第二种。

“evil”上的划痕，在经过“evil”的同时，自然也经过了这柄剑的“l”，摧毁邪恶，必须要先摧毁这柄剑。

——这是第三种。

……

如果再加上“god”一起看，可能性就更多了。

同样可以表示邪神，为什么吸血鬼不用更简洁的“baal”“fiend”“daimon”，而用“evil god”？

“baal”里面，也有“l”对不对？

……

吸血鬼到底知不知道信息污染的事情，如果知道，他们又是从哪知道的呢？

在编写最初的“邪神”教材时，肯定有人知道，完整的正确邪神知识体系，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稀释污染恰到好处，但是，他又是怎么顶住污染，接收这些知识的呢？

如果语言可以传递污染，那么，拥有对邪神完整正确的认知，会不会被污染？

……

无数不成熟的猜想，像成片模糊的光斑在许然脑海里跳来跳去，他的整个大脑都要爆炸了。

不能再想了，许然提醒自己。

否则，在被可能的信息污染杀死之前，他要被自己搞疯了。

许然深呼吸，再深呼吸，胸膛上下起伏，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这是他在高中常用的方法，当他在认真阅读几分钟题目后，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时，就会这么做。

虽然他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绝对光滑的斜面、没有体积的小球和到处跑来跑去的小车，也不太可能在买菜时用方程组的方式求解，把菜摊上的包菜摊开当成圆锥曲线，计算商贩有没有缺斤短两。

但高中时培养出的逻辑思维，将永伴他左右。

许然沉浸心神，一点一点想着。

“evil god”，包括剑的符号，显然是个重要的提示，不然，吸血鬼不会特意把它摘出来刻在书架上。

除此之外，他得不到任何准确的信息，也许有一天，他真正看到了那柄剑，才会明白一切，并知道该怎么做。

超凡界的那些“大人物”，显然是知道信息污染这件事的，弥洛彻学院的教材问题证明了这一点。

弥洛彻学院部分人，部分吸血鬼，查尔斯，还有……

郑杰林。

许然其实不愿承认，但在他内心深处，某个小小的角落里，他为这个名单里有郑杰林这样癫狂的反派感到痛快。

他憎恶郑杰林，恨得咬牙切齿，他曾以为这仇恨会如铜柱一样坚不可摧无物可以动摇。

但他此刻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可能，郑杰林和他们目的是一致的。

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