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喜欢,那就买下它嘛!”随着话语声,姬丹来到了卫环身边,他微笑着对摊主道:“劳驾把你的玉镯拿来给我瞧瞧。” “还是这位公子爷识货啊!您瞧瞧。”这摊主一看买卖有了着落,立刻高兴得喜笑颜开,赶紧高举双手将玉镯奉上。 姬丹伸手将玉镯接过,拿在手中,仔细摩挲鉴赏了一番,开口说道:“这玉镯的质地不错,雕工也还说得过去。不过卖五千钱嘛,确实有点贵了。这样吧,我给你个实在价格,一千钱怎么样?能拿的话我们就拿走,不行的话你就还留着。不过说实话,这玉镯能卖到一千钱已经很不错了。” 一下子砍去四千钱,卫环以为这个摊主一定不会卖的,可没想到那摊主讪讪一笑,道:“这位小爷您可真是位行家啊!既然您都开口了,那我总得给您个面子不是。得,就算是我交您这个朋友,一千钱就一千钱。” 姬丹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钱来,交到了摊贩的手上,顺手便将玉镯取回,递到了卫环面前。 卫环心下大喜,伸手欲待接过,但是转念一想,却又摇了摇头,显是心有顾虑。 “怎么了?不喜欢吗?” 姬丹并没有因此不快,而是注视着卫环,关切地问道。 “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卫环俏脸一红,低声应答。 “傻环儿,有什么不好的?”姬丹轻轻一笑道:“这是我自己要买来送你的,又不是你强向我要的。你就别客气了,先戴着吧!改天你要是戴烦了,再还给我不就行了。” 姬丹不由分说,一把便拉过卫环的手,将玉镯戴在了她的皓腕之上。 卫环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是最终却并没有付诸行动。 将玉镯戴好之后,姬丹便拉着赵环的手,左瞧右瞅,怎么也看不够:“你看,这样多漂亮。以后你喜欢什么东西,就尽管告诉我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卫环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关爱过,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赵政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开始嫉妒起姬丹来。不过,赵政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只是依旧默默地跟在姬丹身后,充当着随行者的角色。 买完了玉镯,三人继续在集市当中游逛,又买了其他一些东西。看看时间不早,便起程准备回城。 姬丹、卫环在前,赵政在后,一行三人往集市门口而来。一路上,卫环直说自己没有逛够,明天一定还要来外市玩个痛快。对于卫环的请求,姬丹自然是满口答应。 刚一走到集市门口,卫环便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只见在一个不起眼的摊位上,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盘膝坐在地上。此二人均是衣衫破旧,风尘仆仆,一看就知是羁旅行役、久经风霜之人。 在这二人身边,还围了不少人,在那里指指戳戳,议论纷纷。只见那中年男子微闭双目,岿然不动,丝毫不受周围嘈杂环境的影响。更奇怪的是,那男人身旁还放着一把长剑。这长剑样式古朴,外观陈旧,比常见的佩剑要宽大不少。除此之外,也并无其他特异之处。 卫环不由感到十分奇怪,开口向身边的赵政问道:“他们在集市里干什么?真是好奇怪啊!” 只听身后的赵政轻轻叹了口气,说:“他是要把这孩子卖掉。” “什么?卖孩子?怎么竟然会有这种事?” 卫环难以置信地惊呼起来。 “他说的没错。”旁边的姬丹也开口道:“你没看到那孩子的头上插着一根稻草吗?那就是要将他出售的意思。现在列国之间争战不休,百姓生活困苦,有些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哪还有心力去管孩子,于是也只好忍痛把孩子卖掉,好让孩子有条活路。我在来赵国的路上,就碰到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 “啊,那你有没有去帮助那些人?” 卫环好奇地问。 “帮?怎么帮?”姬丹两手一摊,无奈地道:“这种事情全天下到处都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够改变什么?不说这些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完,姬丹便伸出手去,要拉卫环离开此地。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卫环却把手一缩,径自向那对父子走去。姬丹和赵政不明所以,便也急忙跟上。 围观的人群一见到卫环来到近前,便纷纷向两旁闪了开来,同时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她。意识到有人近前,那中年男子微睁双目,看向卫环。甫料那男子刚一看清卫环的容貌,当下便是浑身巨震,双目圆睁,口中不住喃喃道:“你——你是小公主?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卫环听中年男子如此说,心下大为讶异:自己从来没有和这名男子见过面,对方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小公主呢?一定是认错了人,或者是别有隐情也说不定。 心念至此,卫环心下稍定,口中淡淡地道:“大叔,您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个苦命的小丫环而已,并不是什么小公主。” “啊,对——对——是,是我认错人了,还请姑娘原谅。”中年男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苦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您是要买走这个孩子吗?” 卫环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要多少钱?” 中年男子回道:“多少钱您随意,只要能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就行。” 卫环想了想,伸手将手腕上戴着的玉镯摘了下来,递到了中年男子面前。 “这个玉镯是刚花一千钱买来的,你看够吗?” 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的玉镯,嘴唇微微翕动着,眼神之中既有喜悦又有忧伤。 “够了,够了,已经不少了。” 他接过玉镯,然后拉起身边坐着的男孩,手抚着男孩的额头,柔声嘱咐道:“轲儿,以后你就不能跟着爹爹了,记住,好好听人家的话,不要顽皮。你放心,爹爹只要手头一宽裕一些,一定会来赎回你的。你跟这位姑娘走吧!” 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已然明白父亲的心意。 “好,乖孩子,真听话。” 说着,中年男子便将男孩推到了卫环面前:“姑娘,这孩子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千万要好好待他。这孩子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干起活来可一点也不含糊,您买他可真是买对了。” 中年男子原以后卫环会拉上孩子就走,却不料卫环只是摇了摇头,又把男孩推了回来。这下子,不光是中年男子懵了,就连围观众人也都看不明白了。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听卫环笑道:“我买下这个孩子不假,但是我又把他转送给你了。怎么,不可以吗?我还要劝你一句,就是再苦再难,也不能卖了自己的亲骨肉啊!这只玉镯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应该可以帮助你度过眼下的难关了,你尽管拿去吧!” 卫环说完,嫣然一笑,便即返身飘然离去,姬丹和赵政在后连忙跟上。中年男子有点不相信地看看手中的玉镯,又看了看远去的卫环。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不一会儿,卫环等三人便来到了马车跟前,相互携手,登上马车。虽然刚买的手镯送给了别人,但这丝毫也没有影响卫环的心情,反而觉得很是开心。她和姬丹二人坐在车厢里有说有笑,悦耳的话语声如鸣佩环,回荡在马车内外。赵政坐在车头埋首赶车,对于车厢内的动静仿若充耳不闻,但是实际上,这些声音却如同纷繁乱线一般,将他的心紧紧地缠缚住,让他感觉透不过气来。 为了摆脱这种感觉,赵政凝神聚力,加快挥动马鞭。长鞭呼呼生风,发出啪啪脆响,在初春的旷野里回荡。在赵政的驾驭下,马车速度不断加快,在官道上飞速奔驰,时间不长便抵达了邯郸城。由于城内人员繁杂,赵政便将速度降了下来,驾驭着马车徐徐而行。 回到驿馆之时,天色已近黄昏。看看天色已晚,姬丹便挽留赵政一起用膳,可是不料赵政却以家中有事为由婉拒了。姬丹也没有强留,只是让赵政明天早早过来,大家一起再去外市转转,看看能不能碰上什么好东西。 赵政告辞而出,径自离去。一夜无事,赵政第二天一早准时来到驿馆,赶着马车载着姬丹等三人直往城外而来。 一出邯郸城门,马车便如鸟脱樊笼一般,在官道上飞驰向前,转眼间,便驶出两里开外。饶是如此,卫环兀自嫌车速过慢,一迭连声催促赵政加快速度,姬丹也在一旁跟着帮腔。赵政只得快马加鞭,兼程而行。 正行之间,突然打对面冲出个人来,沿着官道向前飞奔。那人跑动之时,脚步踉跄,看样子像是受了伤。后面还有几个人手执兵刃,紧紧追赶不放。 那人跑着跑着,突然折转方向,向官道另一边跑去。可是这人跑到距离赵政马车仅仅十几步远时,突然失足跌倒在地,动弹不得,恰恰挡在赵政的马前。 赵政吓地倒吸一口冷气,猛地一拽马缰。那马嘶然一声长鸣,人立而起。车内的人措手不及,同时向前扑跌而倒,顿时乱作一团。 赵政欲待下车看个究竟,可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旁边忽然有个黑影猛蹿过来,一下子就将他从马车上扑倒在地,紧接着又有两人立刻跟上,三人合力,将赵政绳捆索绑,跟个粽子相似。赵政欲待挣扎,但是毕竟年少力弱,被人牢牢地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旁边还有十数人,皆是黑衣蒙面,手持兵刃,将马车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