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磊一怔,道:“太妃娘娘喜欢她,也是她的造化,又不是什么坏事,再说,儿子也不能拦着不是?”
“那你今后还想不想入京为官?还是就待在湖广这里就知足了?”
“母亲何出此言。”沈仲磊闻言一惊,“之前母亲来信说,家里已经在帮我活动关系,让我这一年小心谨慎,勤于政务,只要考绩是优,就应该可以回京述职了……难道事情有变?”
“家里这边自然没变,我只当你不想去京城了呢!”沈老太太讽刺道,“你若是真想入京为官,最好的做法就是跟瑞亲王府保持距离。你可倒好,就差把闺女送去跟瑞亲王府结亲了!”
“可是,瑞亲王府下了帖子,儿子总不能视若无睹,后来太妃娘娘直接派车到家里来接人,儿子也不能不放人吧……”
“你就说天舒病了,不能出门,难道他们还会请大夫来查么!”沈老太太气道,“宁可得罪了瑞亲王府,也不能太过亲密。
“今上年幼时与瑞亲王就多有龃龉,你以为长大之后就会突然变得兄弟和睦了?
即便如今瑞亲王昏迷不醒,但你若是跟瑞亲王府交往过密,以后皇上如何敢重用你?”
沈仲磊打从一开始做官,走马上任就在永州府,一直接受瑞亲王府的管辖,所以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沈老太太点明,这才恍然大悟。
但他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没太当回事儿道:“儿子在湖广为官,少不得要跟王府打交道。皇上当年既然能依从先帝旨意,将湖广作为封地赐给瑞亲王,还让他接丰荣太妃出宫荣养,就证明两个人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矛盾吧!”
“我看你就是读书把脑袋读傻了!”沈老太太闻言,恨铁不成钢地说,“若不是你大哥自幼身子骨弱,不敢让他太操劳,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沈仲磊一听母亲提到大哥,登时垂下了头。
从小到大,这类话他听过太多太多了。
老大比你聪明,老大比你厉害,若非老大身体不好,如今早就光耀沈家门楣了,我哪里还用得着跟你这儿操心费力。
沈老太太见他垂下头,以为他还没想明白,只好掰开揉碎跟他讲:“瑞亲王来湖广之前这里什么样?比矩州那边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可如今呢?都已经成了大齐的粮仓!
“皇上当年之所以爽快地赐了封地,送丰荣太妃出宫,都是因为先帝留有遗诏。
他虽已身为帝王,却也需要好名声,如何能给自己落下个不尊遗诏、不敬父母的罪名?
“但是才几年工夫,瑞亲王就把原本荒凉的湖广打理得有声有色,富庶安康,你说,皇上心里能不打鼓么?
“而且你有所不知,今上弱冠之年,诸位老臣曾几次请立太子。
“当时皇长子软弱无能,今上身为嫡子,聪颖勤勉,原本是根本无需考虑的情况,先帝却几次推脱,足足拖了一年多,才正式立今上为太子。
“为此,当时外面多有传言,都说先帝心中最属意的其实是皇三子,也就是如今的瑞亲王。”
“真的假的?”沈仲磊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惊讶不已。
“当然是假的,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沈老太太摇头道,“大齐自开国皇帝往下,从来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从未有过特例。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怕的就是兄弟阋墙,图惹祸端。
“虽然不知先帝当年为何犹豫了一年之久,可最后他还是依照祖宗规矩,立嫡子为太子。
“只是这样的话传得多了,皇上难免会对瑞亲王心生隔阂。
“所以你但凡还有继续往上爬的心,最好就离瑞亲王府远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