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铁皮箱子里,邢枝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光着脚,全身都在抖,往日里垂顺的黑色长发此时却是乱糟糟的,有些地方甚至打了结。
她缩着脖子,脸埋在膝盖里,双手捂住耳朵,尖叫不止,声音发颤,像是害怕极了的样子。
“乖,不怕,我来了。”纪予铖忍着喉间的哽涩,哑声轻哄:“咱们回家,嗯?”
他伸手去碰,指尖刚一搭上她的肩膀,邢枝就立刻挣扎了起来。
她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抓挠踢打,从单纯的尖叫变成了哭喊,语无伦次,嗓子都破了音。
“别碰啊,求你,我错了,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我错了……”
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
孟哲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刘厉的肩膀,示意他带着手下一起出去,或许这两人需要一些独处空间。
外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另外,照邢枝目前这个状态,看来是有必要叫医生和救护车过来待命了。
其他人出去后,孟哲把手电筒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摆好角度,悄声退了出去。
邢枝还在哭闹。
纪予铖心中酸胀,强行将人抱了出来,揽进怀里,任凭她掐打撕扯,不躲也不避。
在这个过程中,邢枝趁机抓住他一只手臂,低头狠狠地咬了上去。
她死死地咬住不松口,指甲陷进皮肉里。
纪予铖眉头也没皱一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很轻:“乖,咬吧,咬了就不怕了。”
牙齿刺破皮肤,腥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
邢枝身体一僵,舌尖轻勾了下,眼睫微颤,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像是终于认出人来了,她松了口。
只是模样还怔怔的,低垂着脑袋,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嘴里在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
她身上有很重的酒味。
纪予铖仍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贴在她耳边,极尽温柔地安抚:“没事了,乖,有我在,你不用再害怕了。”
手臂还被她握着。
视线扫过,纪予铖看到她手指缝里夹杂着许多头发,箱子底部也有很多。
看那些头发散落的状态和密集程度,显然不是自然掉落的,而是她用力扯下来的。
纪予铖呼吸微顿,胸腔窒闷得发疼,像被一团火一刻不停地炙烤着。
“对不起,怪我,是我没照顾好你。”
眼眶一阵发热,纪予铖把她的头发往后拨,掌心贴上她的面颊,迫使她微微抬起脸来,这才发现她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身上温度也烫人,全身汗涔涔的。
问题应该是出在酒上。
邢枝这会儿已经不闹了,安安静静的,只是身体还在不可自控地颤抖着。
她双眼血红,眼神却涣散无光,有种失焦的迷离感。唇色苍白,被咬破了好几处。
手上有几个指甲被咬秃了,指腹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脖颈和手臂上有不同程度的抓伤痕迹。
难以想象,他的小姑娘当时到底有多害怕。
纪予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亲了亲她的头发:“没事了,我带你出去,乖。”
……
医生和救护车已经在等着了。
这里距离市区有点距离,孟哲心细,另外还安排了一辆豪华房车过来待命,让女助理准备了全套的女式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纪予铖把外套盖在邢枝脸上,直接上了房车。
耐着性子安抚了一阵,他轻声询问:“让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
邢枝抿唇不语,歪靠在他怀里,微阖着眼睛,身体还在抖。
纪予铖示意孟哲叫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