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王爷告我,言道近来有一些朝臣私下向陛下请示起撤销转运使。”说这事时,三娘神色是颇有些不愉。
别看转运使是没有阶品的使职,可事实上,这些使职才是实权。
转运使一旦被撤销,就等于大大削掉韩彻掌控的权力。而且很显然,他们的根本目的就是奔着财政税收这块来的。
不过但凡是财政相关的,历来便都是实权又油水丰厚的肥差,更别说在朝廷改革了盐政,和实施起了榷茶引税两制后,财政收入上涨甚为猛烈,且全都被韩彻一人掌控住。
那么在改革制度基本完善后,开始有朝臣向皇帝请求撤销他的转运使职位,是完全能够预料到的。
让三娘最为感到愤怒的地方也在这。
要知晓如今整个国家的军队和行政开支,全都是靠着韩彻的这些改革,才不需要再像过去那般处处节省了。
可结果呢?
改革刚基本完善,那些人便想尽办法想要来夺权摘桃子了。
然而对比起三娘的愤怒,作为当事人的韩彻,却神色轻松得紧,甚至韩彻还宽慰起三娘来:“倒也不用这般生气。”
“这事即便现在不发生,将来也一定会出现,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接着,韩彻还又补充了一句。
官场上的争斗,从来就不存在会有所停歇的时候。
区别只在于,谁的手腕能力更强,或是谁的势力更大,使得他能在一段时间里得势起来。而在时下这些世家大族看来,他们的想法其实也有许多跟皇帝想得一样的时候。
那就是在这个朝堂上,韩彻身后无任何家族可依靠,也无任何朋党势力相帮衬。对于韩彻的手段和能力畏惧和忌惮是有,但对于一些世家大族来说,却也一样又觉得韩彻不过孤家寡人一个。
对于这些世家大族的明里或暗里的攻击和打压,韩彻更是已经习惯了。
想当初韩彻因为旧太子一党,而被老皇帝发配流放至遥远的安南时,就已经深刻感受到了好一番。
如今便也是一样的,总会有人出于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原因,想要对韩彻出手。
也莫说是韩彻,哪怕作为皇室嫡次子的李泽,在他逐渐展现出一定能力,并受到皇帝重用的时候,属于他的那份政治上的明争暗斗不也一样越发暗潮涌动了起来?
“……”三娘沉默了下来。
以三娘的聪慧,其实也不是不知晓韩彻这次的事,是必然会发生的。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和心神去愤怒,还不如想办法应对。
只是到底还是让三娘为自家兄长感到气愤和不平。
外人只看到她家二兄坐着高官成为了受皇帝格外信重的权臣,手里还掌握着全国的财政税收,可只有家里人才会心疼,他一步步走来的艰辛和付出。
三娘想到这,也越发的愤怒起来:“这些人一个个,竟只会拉帮结派!”
于是,韩彻只得还来劝她:“你莫要再担忧了,二兄有应对的法子的。”
三娘却回道:“二兄有应对的法子,是二兄有能力。然我却盼着有那么一天,能彻底整顿了他们!”
韩彻这一下子被三娘的话,弄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若说韩彻想要这么一天的到来吗?他肯定是想的。
韩彻哪怕再如何觉得自己能应对得了这些事,但他也必须承认,如今的吏治是存在着很大的问题的。
在过去,韩彻每每想要行动之前,也时常受到不少的束缚,使得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最终却只能用各种迂回婉转,来完成他想要实施的举措。
所以,站在韩彻的角度,他也迫切的希望能出现那么一个英明的统治者,对这种污浊的吏治严厉惩治,让时局得以好的转变。
三娘到底还是很会控制情绪的,也就是这会对着一直依靠的兄长韩彻全显露了出来。待到两人把话说开了,随后也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再对上柳氏她们,三娘却是一丁点的异样也瞧不出来了。
看着瞬间就能把情绪掩藏住,这时候更是已经跟四娘她们说笑起来的三娘,韩彻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