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拿到货,毒虫们连一秒钟都不会等,会就地吸食,注射,享受梦幻一刻。
但乔向娣没有进公园,而是在公园旁一条肮脏的,全是针管,避孕套和卫生纸,排泄物的小路上疾速往前走着。
这条路一边靠公园,一边是密林,乔向娣边走,边往密林里张望着。
交流个眼神,廖喜明默默翻墙进公园,陆六爷尾随乔向娣,苏琳琅则进了树林。
乔向娣其实跟苏琳琅是并肩在走的,不过他在马路上,苏琳琅在树林里。
被毒瘾折磨的乔向娣枯瘦如柴,脸色蜡黄,边走边在轻唤:“阿sir,梁sir?”
树林中突然响起簌簌的声响,乔向娣以为是约他的梁sir来了,渴求毒品嘛,赶忙冲进了林子,但甫一进去,就见梁sir边仰头在看树上,边伸手在找枪。
他觉得她有点怪,刚想问梁sir出什么事了,只见一道人影一闪,从天而降一个女人,双腿胯骑到梁sir的头上,一手掐喉,一手两根指头插进了她的鼻孔。
梁sir被人骑头勒脖子,一手掰这女人的胳膊,一手拔出了枪。
但她才要举枪,女人一脚猛踹,将她的枪踢进了林子里。
那是个年龄不大的女人,他用脚蹬掉梁sir的枪,一手扯起梁sir的头发,果断一薅,拽着她的头就往树上咚咚撞。
郭嘉琪说:“这是collectionneurs的18k金计时码表,140万已经很便宜啦。”
又说:“刘管家已经去古董行拿表了,等会衣服也会送来,你正好一起试试。”
苏琳琅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说起马鸣马sir,就又说:“阿妈,马sir只是个公职人员吧,她竟然买得起30万的表!”
郭嘉琪说:“她太太是个法律顾问,你记得马露西吧,也是法律顾问,超赚钱的,她家的钱都是她太太赚的。”
马露西,张华强的御用律师。
而其实张华强当初在港那么疯,不止钱家在帮她。
在警界,司法界,甚至市政,税务界都有人为她开绿灯。
而因为有权力,在张华强出事后,那帮人迅速切割,并抹平了一切,就完美隐身到幕后了。
这就是政治权力的力量,比道上那帮小大佬用棍棒拼来的野生权力好用得多。
警长的太太是法律顾问,找他咨询法律的人当然多。
而有太太赚钱,马鸣马sir就可以干干净净的拥有很多很多钱了。
这是为官的智慧,也是豪门世家,政界商界,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苏琳琅又说:“阿妈,我记得看过报纸,马sir出身并不好,是九龙人吧。”
不像麦家驹家世好,雷探长也不错,马鸣从小长在九龙,是苦孩子出身。
“她专门破获毒品大案的,能力还是蛮强的。”郭嘉琪说:“她在民间的声望虽然比不上屡破凶杀案的雷探长,但也算个深入人心的好警长了。”
他在跟儿媳妇聊天,半天没听他再说话,一回头,就发现儿媳妇又不见了。
郭嘉琪无奈叹气:“衣服和表马上就要到了,他怎么又不见了呢!”
……
苏琳琅跑出家门,是因为他突然想到,那位警界大佬说的,要处理掉的小麻烦是什么了。
他想到她准备要做什么了。
开着黑色的小贝勒,他仿如一道闪电般冲下太平山,车刮起的风太大,把路边正在测速的交警都给吓了一跳。
交警一看测速器,好家伙,立刻掏出罚单,照着他的车牌开了一张超速单。
不但超速,苏琳琅还在边开车边打电话:“六爷,让蹲守乔向娣的兄弟们进槟榔店时去看看情况,他要出门,一定要紧跟着,随时汇报我情况?”
陆六爷没问为什么,只说:“好?”
苏琳琅一路超速,刚出海底隧道到尖沙咀,接到陆六爷的电话:“乔向娣刚接了个电话就打车出门了,方向深水埗,车号6547,我亲自在跟,你应该也要来吧!”
这就是道上大佬的敏锐了。
另一手插在她的鼻孔里,反方向,朝着天狠狠拉扯,扯的她鼻血直飚。
梁sir肯定要痛疯了,但她叫不出来的,因为当人被反扒着鼻孔的时候,她的喉咙都无法开合,她无法呼吸,换气,也叫不出声来,只会逐渐窒息。
乔向娣从来没见过有女人会这样跟人打架的,被吓傻了,腿也软了,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他眼睁睁着着梁sir也弯了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骑在梁sir头上的女人气都没有换,双拳全开朝着梁sir的双鬓太阳穴来个双拳夹击,再朝着她鼻子上狠狠捣了几拳,捣的梁sir鼻子疯狂飚血,彻底昏死,他立刻扒下她的背包,跪地就开始翻包了。
乔向娣没敢出声,只是用手死死捂着嘴巴。
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脚步声,他又是吓的一哆嗦,干脆抱住了头。
打人的当然是苏琳琅。
此刻赶来的是陆六爷,她说:“我看过了,没发现还有别人,应该就这一个人。”
苏琳琅掰过昏死过去的,梁sir的脸,说:“她叫梁鸿亚,有警员证,看归属是新界警署的,六爷你认识她啊!”
乔向娣的眼泪往外喷涌,说:“我在做那种脏事儿,最多一天要洗20次澡,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啊,我要接二十个男人,有的会打我,有的会骂我,还有的半个月都没洗过澡,臭的就像茅坑里的蛆一样。”
又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我跟别人不一样,攒点钱就改行,但身不由已你懂啊!这一行就是个大染缸,一百个女人跳进来,能跳出去的顶多就一个?”
“你不是说你在做打字员,还要嫁外国人嘛,向娣你是喝醉了吧?”小芳说。
见苏琳琅寒目盯着,乔向娣说:“那都是我骗你的,一定不要来港,千万不要来,好了再见。”
挂了电话,他在小姐妹面前的面子,他的遮羞布就没了,他抱着膝盖,默默哭了起来。
……
苏琳琅刚进家门就发现不对劲。
不是因为别的不对劲,而是陈强尼和翁家明,阿贵等人全回来了,都在保安室外,这也就意味着,贺朴廷也回来了。
他也才想起来,他打电话时跟丈夫说过,自己会专门在家里等着她。
一看表,这会儿都夜里9:30了。
苏琳琅停好车,坐电梯上楼,就直奔大房独立屋,要回卧室。
贺朴廷肯定在卧室,他刚才是从树上跳下来的,而且一跳下来就抱着这位梁警员一通狂捶。
她压根儿没看清他,就被他给捶晕了,目前还是晕死状态。
她会醒,但等她醒来,不会知道攻击她的人是谁。
苏琳琅下死手打这个警员,除了因为她没有原则,连妓女都杀外,就是想顺带震慑一下乔向娣,吓唬他一下,看能否让他把毒给戒了,毕竟很多时候,威胁和恐吓远远比劝诫更管用。
乔向娣哆哆嗦嗦:“我会的,我保证戒毒,我以后再也不吸了,一口都不会再吸?”
……
开车回家,苏琳琅就一路琢磨马鸣和刘佩锦俩人的关系。
目前看来,她俩是炮友,应该还代表了不同的势力,是在相互利用。
马鸣的事其实要好办一点。
她是听了大英军情局的指示,想要悄悄灭口,杀掉贺廷朴。
这很正常,因为大英军方不想贺廷朴泄露莱库的图纸,也不想她为别的军方服务。
而在目前的港府,哪怕廉政公署,对于涉及的大英的案子,都会比较暧昧。
可以想象,小芳会告诉家乡的人,说乔向娣在港做鸡,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会觉得丢脸,可能还会从此再也不认他。
但是改革开放这些年,北姑们用各种方式偷渡来港,有好下场的能有几个!
大部分都是像乔向娣一样,卖淫,吸毒,堕落,烂死街头。
但他们因为该死的虚荣心就极力渲染,美化,诱惑着自己在大陆的小姐妹们仿如飞蛾扑火一般,扑楞楞的往港府飞。
前赴后继,飞蛾扑火。
让乔向娣告诉小芳真正的港府是什么样子,至少可以阻止一个女孩的堕落,苏琳琅觉得就可以了。
他再说:“乔向娣,把店转掉,然后六爷会给你安排地方躲起来的,我要用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乔向娣木木呆呆,点头:“嗯。”
“把毒戒了,不然,我就像搞她一样搞死你?”苏琳琅说着,呲牙,踢了晕死过去的梁警员一脚。
而苏琳琅更感兴趣的是刘佩锦,因为他跟马鸣苟合,并借马鸣之手在夺权季氏,同时,今天听他和马鸣聊天,听得出来,马鸣为了自己在华人界的口碑,并没那么想搞死贺朴廷,只想杀了贺廷朴给大英军情局交差。
真正想贺朴廷死的是刘佩锦,他也一直在游说马鸣,想让她帮忙杀掉贺朴廷。
但要杀一个人得有动机,他干嘛那么想贺朴廷死!
所以他背后应该有一个人,或者一股势力要除掉贺朴廷,那又会是什么人!
苏琳琅会找机会敲打马鸣,她要从此收手则罢,要不收手,就只能你死我活了。
大英会让狗替自己办事,但是狗死了,或者狗残了,她们不会在乎,更不会追究,只会换一条新狗的。
所以别看马鸣身居高位,拥有目前华人界最大的权力,但只要搞残她或者弄死她,她所附着的一切权力都会烟消云散。
她回家总要先洗澡的。
不过他才上楼,就迎上贺廷朴。她说:“阿嫂,有新情况。”
“说。”苏琳琅走的飞快。
贺廷朴一路追着撵着,说:“刚才刘佩锦给人打电话,用的日语,我录了下来,您懂日语啊,如果懂,听一听,我觉得应该有些新情况。”
苏琳琅不懂日语,但见她拿着一只黑胶唱片,就说:“给我吧,我一会儿听听看。”
“你要懂,现在就听,要不懂,我去找个日语翻译来。”贺廷朴说着,把阿嫂堵在门外,又说:“阿嫂,我感觉刘佩锦说日语,更像是在说母语。”
日语,母语!
苏琳琅腾然止步。
话说,季氏最大的合作商在日本,而刘佩锦好像就是从日本来的。
现在他掌握的,季氏的老客户也全都在日本。
八十年代日本经济腾飞,不但建筑业,建材业,百货业都特别发达,而且其商圈范围还在向整个亚洲全面扩张,四处侵吞各个城市的黄金商圈,进行百货行业的入侵。
要说刘佩锦是个日本人,或者为某个日系财团做事,整件事就解释得通了。
他只要搞定季德,就可以拿下整个亚洲70?的建材市场,以及港府将近20?的房产类项目。
同时,目前,有眼光的日系财阀们也在试图向大陆,首都进军。
她们可精明的,一看大陆就商机无限,也都想去投资。
那么,他杀贺朴廷,会不会是因为日系财阀们也想抢占大陆市场的原因!
要知道,港与大陆是一家,大陆在开放后,对于港系投资商,可比对日系和台系等别的投资商温情得多。
像贺朴廷这种港商看上的项目,别的外商看都别想看,提着现金也不行。
所以贺朴廷虽然这趟去花了7个亿,但她拿到的百货,地皮和酒店全是大陆最好的。
精明的日系财阀们要看到了,肯定会眼红。
那么,刘佩锦会不会就是季德的那帮日系客户所代表的日系财阀派来,想要阻挠贺朴廷,抢占大陆商圈的!
他不但利用了季德,还在利用马鸣,一门心思,其实是在为日本人做事吧?
苏琳琅接过黑胶唱片,默默往卧室走,边走边在思考这件事。
贺廷朴也没打扰他,亦步亦趋跟在阿嫂身后。
她绝对不是有心的,而是看到阿嫂脖子里有几片落叶,就想帮他拈出来。
她一拈,他一缩脖子,就显得……俩人像是在打情骂俏。
而俩人刚进卧室,同时吓了一大跳?
因为贺朴廷就坐在沙发上,正在擦拭一把长刀。
一把造型比家里那把雷切军刀还要利落,精致,钢质比雷切还要明亮的,古式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