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如此安静,她紧绷的神经也松缓不少,主动问:“江春随。”
江春随下意识应声:“我在。”
温云开唇边浮现笑意:“你什么时候来京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奇,反正就是好奇,而且气氛如此松弛,她就很想闲聊几句。
江春随谨慎地回答着:“小时候,记不清多小了。”
温云开“嗯”一声:“跟着沈将军之前,你在做什么?”
江春随哽住,左思右想之下:“闲着,什么都没做。”
她回答得如此简短,却也逗笑了温云开。江春随疑惑地听着背后轻快的笑声,不自觉地也跟着轻松。
“那你的家人呢?”温云开问。
江春随想起死在庙中的母亲,其实也不算母亲,她给了她性命,她也还了她十几年。
也算两清吧?
父母之恩似乎是这世上最重的东西,尽管有些孩子出生开始就背负着一座大山,尽管这些孩子只是被父母给予了生命。
可他们依旧要在世俗的要求下为父母牺牲所有。
如果不是母亲被杀了,江春随也会是这些孩子的其中之一。
所以她不愿再提起那个已经过世的,她不愿有牵连的人。
“有一个哥哥,自小离家,说是来了京城,却没线索,找不到他。”
只说哥哥,大概是其他人也……
温云开如此想着,不再看星星,只看江春随单薄的背影。
她的头发看上去剪过,还是那种一把抓住割断的,因为乱糟糟的不成章法。
温云开一边看着她的头发, 一边想以什么角度能还原剪的弧度,只是无聊。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江春随听到出水声。她并未往心里去,还在盘算着明天该往哪一边走。
温云开却不知什么时候到她身侧,甚至蹲下来。
“我洗好了。”她说。
江春随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出的汗,下意识躲到一边去。
她才发觉温云开离自己如此近,近到她明明退了三四步,离温云开却也只有三四步的距离。
所以刚才,是0距离吗?
温云开看着她的惶恐发笑,滴水的发丝荡啊荡的,最后她缓缓起身,发丝就乖顺地贴在她胸前。
“快洗,回来帮本郡主擦头发。”
如此命令,她才会遵从。
果然,江春随点了点头,看那架势似乎想目送温云开进屋。
温云开偏不走:“你洗啊,我帮你看着。”
江春随知道自己就烧了一个人够用的热水,没办法,锅就那么大,再烧水还得很久,还要帮温云开擦头发,她不能耽误时间。
“不必,我洗得快,郡主先回屋吧。”她窘迫地不敢对视。
温云开轻笑,也不再逗她,到底还是觉得她再不洗澡要着凉。
温云开走后,江春随总算松了口气,直接提了几桶冷水,就着遮掩一边浇一边洗,又洗洗头发。
虽然冷得不行,但好在身上的污秽清理好了。
温云开没等多久,江春随便白着脸进了屋。
她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但没多说,眼神示意搭在一边的布巾。
江春随乖乖过去拿,然后站在她身后极小心地擦头发。
温云开闭着眼睛享受着,不知过了多久,江春随的声音小心翼翼。
“郡主,擦好了。”
温云开恍然睁眼,才发觉自己昏昏欲睡,揉了揉眼睛点头。
“好,那安歇吧。”
小屋只有一铺炕,且十分窄小,看上去睡两个人虽然刚好,却也得挨着才行。
江春随收拾的时候就没想自己睡在这儿,温云开可是洹媃郡主,她如何也不能冒犯。
是以擦干头发之后,她自觉自己的服侍任务已经完成,穿上外衣就要出门。
“你去哪?”温云开问。
江春随指指院子里:“我才铺了地铺,郡主且安心,我守在窗边,无人可靠近。”
她眸光坚毅,黝黑透亮,像一颗上好的黑曜宝石,带着独有的光。
温云开想到她刚刚就嫌自己臭,这会儿又觉得自己身份低微,没来由有些恼。
“你今夜就睡在屋里,同我一起,不可?”
江春随的头摇的比先洗澡都猛烈:“不不不不!这万万使不得!”
温云开懒得和她废话,本来骑了一天马,胯下也擦破了疼,这会儿精神也累,身子也累,她更不愿意浪费时间跟她拉扯这些。
于是她干脆拉住江春随的手想把她拉到炕上。
这一碰,冷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