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老师大概会很生气吧，零”，下了车我伸了个懒腰，已经到了日本的的最北方，我们乘坐的是最后一班，车站零零星星没有几个人。　　清冷的少年撇了撇嘴，“支葵就不会生气了吗？”　　我讪讪地笑了，傲娇地哼了一声，抱紧了冲田的胳膊，“先别说这个，先找个地方住再说，明天一早就出去”，我加快步伐，拉着冲田往前走。　　冲田宠溺地笑了笑，配合了我的步伐，打量着街道两侧，搜寻旅馆。　　　　车站边总会有住的地方的。　　“请给我们三个房间”，我从兜里掏出证件递给前台的女人。　　她飞速地扫了一眼，抬头看了看我们，“你们还有一个人还没有来吗？”　　我面色一僵，尴尬地笑了笑，“不，两间，我说错了”。　　“好”，她狐疑地盯了我一会儿，但手下却没有停，很快办理好了手续，交给我们两把钥匙。　　　　我按下了开关，四处打量了一下。　　“虽然小，但还是挺干净的”，我满意地将身体的重量放在了床上。　　“今天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早点出发”，我不矜持地在床上滚了一圈。　　冲田坐在沙发上拨弄着还未拆封的茶袋，零大概也是习惯了，完全无视我和冲田，进了另一个房间，所以结果就是，我俩一个房间。　　　　“总司，睡不着吗？”，我的手心有些凉，“要不要出去走走”，我从床上坐起来，“说起来也有些晚了，我也睡不着，出去走走吗？”，我微笑着看着他。　　“陪辉夜出去走走，我当然高兴”，他走过了摸了摸我的脑袋，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走吧，辉夜姬”。　　　　“竟然有萤火虫呢，好多年没有见过了”，零星的几点在漆黑的麦田上空显得尤为明显。　　“辉夜喜欢萤火虫吗？”，他的脚步稍稍放慢。　　“一般吧”，我转头看了看远处忽闪的光亮，“虫子什么的，最可怕了，偶尔看一看就好了”，腿上有些痒，我突然扯了扯他的手，恶声恶气，“别停，有蚊子！”。　　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好，我还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萤火虫这种东西呢。”　　我用空着的手挠着腿上的包，“那不也是虫子吗，舍去了光亮，面容也是一样狰狞，忽略了翅膀的蝴蝶，长相难道不也很可怕？”　　“辉夜说的好像没有错”，他拉着我慢慢往前走，漫无目的。　　　　“嗯嗯”，我立刻应和了一声，往前走，“去哪里呢，总司你有没有目标？”　　“目标？”，他沿着路边往前走。　　“目的地”。　　“没有，只是往前走”，我们仍旧顺着乡间的公路向前走。　　“去祭拜副长吗？”，我语气平缓地问。　　“谁知道那个家伙死在什么地方呢”，他摇了摇头，仰起头，向天空看去，没有了城市耀眼的灯光，星空也渐渐明显了起来。　　我握住他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心下有些酸涩，“也是，直到今天也没有人知道副长到最后去了哪里呢，说不定和千鹤隐居去了呢”，我扯了扯他的手指。　　他无奈地笑了笑，“倒是有可能呢，说不定和阿一一样，最后也活得很好”。　　我赞同地点点头，“我们就去当年的地方，象征性拜访一下好了”。　　　　关卡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现代化的钢筋水泥桥，不过好歹这里并非那些大都市，尚且能留下一片净土。　　“阿岁是坚持到最后的人”，夜里的风有些凉意，抱膝坐在草地上，冲田望向远处，“这里就是新选组陨没之地了啊”。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他柔软的发丝在黑暗里微微颤动，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总是要向前的”，我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只含糊地说了一句。　　“山南先生最后怎么样了？”，揪着地上的草，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带着眼镜的儒雅男子。　　“他吗？”，冲田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你死后他没多久就消失了，后来去雪村医生那边研究‘药’，总之，似乎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不过或许有”，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这样啊”，我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微风拂过，零星传来几声蝉鸣。　　我沉默了一会儿，“这样的天气不冷也不热，风吹着也不错，一直这样就好了”。　　“是啊，没错”，他揉了揉我的发顶，“这百年来，辉夜是怎么过的呢”。　　“说不清”，我叹了口气，“反正不简单就是了，大概我也不是什么活人了，总司，单轮剑术，我觉得我大概已经可以打败你了”，想起这个，我就有些激动。　　“想要和我刀剑相向吗？”，他轻笑一声，“我可不会拔刀对着女孩子”，他拽过我的胳膊，我安安稳稳地靠在他怀里。　　我遗憾地望了他一眼，“虽然很想试一试，不过也对，还是算了吧”。他的呼吸轻得让人感觉不到，我扒拉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细细地摩挲着。　　我们静静地坐着。　　　　“ne，辉夜，时间不多了呢”，他的胸腔震动着。　　“我知道，你不要说话”，我垂了垂眼，握着的手紧了紧。　　“现在不让我说话，那我还能什么时候说呢”，他用下巴蹭了蹭我的发顶，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喉结在动。　　“不知道”，我按捺下心中的烦躁耐着性子回答。　　“以后，辉夜也会好好生活下去的吧”，他的面颊微凉，微笑中透露着苍白。　　“恩”，我垂着头。　　“那我就放心了”，柔弱的触感从发顶传来，我的眉心一颤，进而全身都几乎战栗了起来。　　“你走了，我又要，怎么办呢？”，突如其来的从胸口传来的阻塞感，让我说不出话来，我垂着脑袋，吞咽着口水。　　略显粗砺的手指捏了捏我的面颊，“和最开始我不在的时候一样”，我抬起头，他碧绿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像之前那样生活”，他微凉的嘴唇映了映我的眉心，“我的执念也算是完成了”。　　我抱紧了他，他穿着青葱色的羽织，依稀是当年的模样，新选组的队服倒是下了血本，布料摸起来相当的柔软。　　手下的触感在慢慢地减弱，然后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再见了，辉夜”，微弱的声音在耳边飘过，我没有抬头去看，不想看到他变得透明虚弱的脸，只有感受能让我确实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呆呆地坐在原地，我攥紧了墨绿的剑穗，清晨的阳光挤过远处低矮的屋子照亮了一片大地，水面上折射的光线一下子晃了我的眼睛。　　“总司，我应该怎么办呢”，我动了动嘴唇，有什么东西从胸膛中不断地上涌，到喉头，到脑袋，到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从没有如此寂寞过，我拼命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