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风波暂时平息,神兵营恢复了操练,众将士集中精力,全面备战。
将军营帐中,门窗紧闭,外头的光线被隔绝了大半。
陆鸣独自一人坐在房中,身上衣袍褪去一半,露出了肩膀上狰狞的刀伤。
他紧咬着牙,将药撒在自己的伤处。
那伤口太深了,几欲见骨。
药沾在翻出的皮肉上,痛得他浑身发抖。
一只手行动不便,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伤口包扎完。
终于处理好,他重新穿好衣袍,站起身,发现小小的一个人儿,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
小姑娘不会说话,心里想的都写在了眼睛里了。
水汪汪的泪珠蓄在眼眶,汇成汪洋,看得人心疼。
陆鸣蹲下身,朝她伸出手,“云儿,过来,爹爹抱。”
小姑娘怯生生地走过去,生怕弄疼了他,轻靠在陆鸣另一边的肩膀上。
粗糙的手指抚过女儿的眼角,陆鸣温柔道:“爹爹没事,云儿别哭,告诉爹,还难受吗?”
陆听云红着眼圈,使劲摇头。
“乖,去屋里头玩,爹爹不叫你,别出来乱跑。”
陆听云抽搭着红彤彤的小鼻子,可怜巴巴地拉住陆鸣的手。
陆鸣心软不已,询问她:“想要爹爹陪你玩吗?”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似乎知道爹爹很多事情要忙,不敢任性缠着他。
陆鸣笑笑,“爹给你读千字文好不好?”
小脸蛋终于露出了笑容,陆听云对陆鸣点点头。
陆鸣站起身,拉起她的小手,正要往里头屋子走。
忽然,紧闭的窗外传来了响动。
陆鸣立刻警惕,站定在原处,哄着女儿道:“云儿乖,爹爹还有点事,你先过去,我一会就来。”
小姑娘懂事,一点也不闹腾,听话地自己回去了。
陆鸣走到窗边,眼底一片阴寒。
推开窗,一只青鸽落在窗台,脚上绑着细细的卷筒。
陆鸣左右观量了一番,捉住青鸽,摘下卷筒,重新关了窗。
里面有一张纸条,打开后,只简单写了几个字:水泽驿。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青鸽扑着翅膀飞走了,神兵营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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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清风徐徐。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吹到乾清宫的风都带着暗香。
所谓,人间好时节,便是眼下。
只可惜,心头无闲事,却是奢求。
章纵立于大殿之中,向段景忱汇报这两日的进展。
“曹濯已经到了临安了,上次他答应皇上筹集军饷两千万两,在京城中并没有动作,想必东宫的赃银,都已经被他转移出去了,臣已派人给浙江巡抚递了信,让他们多加留意临安的动静,不过地方衙门办事,难免不牢靠,最好能从京城派人过去,追查赃款流向。”
段景忱坐在案旁,握拳撑着脑袋,闭着眼睛听章大人说话,没有回应。
皇上这是近来太过疲累,睡着了么?
章纵不敢催促,也不知要不要继续往下说,站在那处,默默等着。
君臣二人安静无声。
这时,殿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乐公公。
“皇上……”
乐安正要开口,却见段景忱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怕打扰了他,张嘴的话又憋回去了。
踌躇着要不要将皇上叫醒,段景忱抬起了头看他。
乐安赶紧道:“皇上,棠公子来了。”
段景忱有种大梦初醒,懵懵的状态,没有说话,托着下巴往门口望去。
乐安脑子简单,皇上没传令,他也不知道宣是不宣,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还是章大人给了个他眼色,冲他点点头,他才放心大胆地出去叫人。
段景忱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小棠了。
这几日他亲自追查逆党,每天都要往宫外跑。
段景忱也忙,官员走一个来一个,报上来的事没有不重要的。
方才章大人说的话他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