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他五脏六腑都在用力,痛得像是血肉被绞在一起。
而后一张嘴,还是没说出话,只一口血吐了出来。
袁盛榕哪里想到他情况这么严重,慌乱上去扶他,“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你不要……”
袁盛榕撑着力气将他扶到床上,不肯再听他说话,“公子等着,我这就去找皇上来!”
说完,她不管小棠同意与否,快步跑出了院落。
……
宴席间一派祥和,皇上迟迟没有出来,官员们等得也不着急,谈笑风生,不亦乐乎。
袁盛榕抄着近路从席间穿过,鲁莽的脚步难免打断诸位大人的雅兴。
众人只看见一个女官跑得狼狈,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一片哗然扔在身后,袁盛榕让太监通传的耐心也没有,直接冲进了乾清宫。
进门时脚底空了一步,险些跌倒,崔奉宁伸手想扶她,她直接略过了,噗通跪在段景忱面前,“皇上快去看看公子吧!他不知生了什么病,难受了好些时日,方才又呕了血,情况不好!”
她话说完,一旁的几人都惊住了。
段景忱起身时撞了一下桌案,上头的茶盏直接翻了,什么也顾不上问,直接出了门。
外头的大臣瞧见皇上,都以为册封要开始了,齐齐站起了身。
却不料皇上竟是直接穿过人群走了,不知是要去何处,走过去的时候表情阴沉,十分吓人。
发生什么事了?众人面面相觑,一片茫然。
段景忱行过宫道,脚下生风,身后的奴才们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
从前未觉得乾清宫跟坤宁宫离得这样远。
他懊悔没把小棠日日放在身边,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怎么会生病,生病了为何不说呢?
他不舒服好多日了,他怎么会没有发现?
心中千百个怨恨,到头来怨的只能是自己。
段景忱脑子一团乱麻,此刻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一个念头,快点见到他。
他步子一路慌乱,跌跌撞撞冲进了坤宁宫。
卧房的门敞着,里面亮着烛灯,另一端的窗子也被吹开了,夜风掀起纱幔,贯穿了房间。
地上有殷红的血迹,半干的状态,顺着地面蔓延,滴滴答答,一直到窗边。
“人呢?”段景忱着急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回头询问袁盛榕。
袁盛榕体力吃不消,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也是满脸的诧异。
站在床榻旁,摆在眼前的事实她却不敢相信,反复确认后,她惶恐道:“我方才让公子在床上歇息的,他……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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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高墙关得了别人,关不住小棠,他若是真心想走,又何须得到旁人的首肯。
但身上的蛊毒着实太缠人了,从前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要拼尽了全力才能办到。
这是哪里,他不知道,看不清楚,但他确定,他已经离开皇宫了。
这里还不行,还要再走远一点。
走远一点,皇上才不会找到他,不必看见他现在的鬼样子。
会担心他吗?忱哥哥那么好,一定会心疼他的。
好在……好在现在有姜姑娘陪着,一时半刻找不到他,他也不会太难受。
忱哥哥,你让我缓一缓,等我不这么狼狈的时候,我就回去了,到时候,你要怎么罚都可以,抄佛经,抄十次,我都听你的,现在不行,这个样子让你看到,真的不行……
可是,还能回去吗?
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心口又一阵剧痛,小棠再也走不动路,低下头,暗红的血喷薄而出。
泪水浸湿了眼角,他身子瘫软,跪在了一片杂草之中。
为什么……越是逼迫自己不在意,越是难受。
他是皇帝啊,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希望他只看着你。
不如,就这样死掉吧,没有力气了,真的好累啊。
视线渐渐模糊,心脏的疼痛也逐渐变得不真实,放下了求生了欲望,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
身体像是一点点被抽干,逐渐放松,再也支撑不住。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他是谁?在哪里见过吗?
想不起来了。
小棠在绝望中苦笑出声。
是从前死在他手里的冤魂吗?来接他下地狱的。
可以,血债血偿就是了。
他放空心绪,任凭自己的身子倒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