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原祭作为一年中最为盛大的联合文化祭,会参加的除了立海本部从国中至大学的学生,还有受邀而来的各个学校的学生代表们,所以纵然是占地面积达到七万平方公尺的立海,在这一天也几乎是人满为患了。 夏树和浅川一大早的就开始整理、清点网球部要排演的话剧道具,夏树作为网球部经理做这个自然是责任所在,浅川则是禁不住夏树撒娇的场外援助。 “夏树,道具点好了吗?柳说已经可以开始布置舞台了。”丸井走过来抽出压在一块纸板下的道具清单,大致的看了几眼。 “快了,要是担心时间不够,可以先把那边的一箱拿过去布置了。”夏树抬了抬下巴,朝丸井右边的空地上示意了一下,顺便抽了几张纸递给丸井擦汗。 接了夏树递过来的卫生纸,丸井一边擦汗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一大早的到学校就是搭舞台,明年可别再排话剧了。” “那我期待你明年可以提出大家都能接受的新点子。” 新点子,还得是大家都能接受的,这个他可做不来。丸井把箱子抱起来,正迈步要走,松岛忽然出现了。第一句要找的却是夏树,“夏树,你们的节目单印出来了吗?我要帮音乐部去印新的曲目表,正好想起来你昨天在说这件事。” “松岛小天使,你真的来的太及时了,等我找一下给你。” 松岛等着夏树去找U盘,看见丸井就在旁边,顺道问了一句,“丸井君,上次的蛋糕你吃了吗?味道如何?” 上次?上次不是送给真田了吗?虽然最后是进了他的胃没错,但是说应该还是说上上次的才对吧。“草莓味的那个吗?很好吃。” 看松岛的表情似乎是有点诧异,“草莓味?不会啊,托真田君转交给你的,我做的是提拉米苏。”什…什么……?!丸井真的觉得自己早晚会被部长坑出内伤。 只能装成恍然大悟般的说到,“哦!你说的是那个,我吃了,也很好吃。”松岛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夏树这时也把U盘拿过来了,“那你们继续加油,期待等会的演出。” 没过多久松岛帮忙打印的节目单就被别的同学送过来了,浅川终于有空从另一堆道具里挣脱出来,拿着单子看了一眼,眉毛一次比一次挑的高。“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编剧是仁王?白雪公主还是桑原?你们搞什么呢?!” “没办法,我们这里,在艺术戏剧创作上有杰出天赋的也就仁王大师了,我也很绝望啊。”夏树摊了摊手,看着好像是很无奈,只有浅川这种常年跟他们混迹在一起的人才知道,大家自己心里看戏看得可开心。 “算了,你们这里一群白切黑。不过我说你们好歹把名字改一下吧,你们网球部一群人高马大的哪里小矮人了,还有那个白雪公主,真的不要太白。” 经过仁王改变的故事,浅川一边看一边觉得,这个舞台剧颠覆了她人生前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对这个故事全部的印象和理解。 城堡里的王后,日复一日的面对着魔镜,问着相同的问题。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王国里最美的女人? 魔镜是一面无所不知的魔镜,每当王后问他这个问题,他总是想,就不能问点别的吗?身为一面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魔镜,每天就这么一个问题颠来倒去的,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可除去这些不能让王后知道的腹诽,他也只有一句恭敬的回答,“当然是您了,我的陛下。” 听到他的答案,王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谅你也不敢说是别人。”除了王后,这个王国里还有一位国王和一位公主,王后并不爱她的丈夫,这位公主自然也不是她自己的孩子。 “魔镜,你知道一般的继母都是怎么当的吗?”也许是日子实在太过乏味,王后靠在长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时,偶然瞥见了玩闹中的公主,一时兴起就问了这个问题。 “通常的童话故事里,继母都会使劲的欺负公主,然后饱受折磨的公主就会遇上救她于危难中的王子,两人一见钟情最后结婚happy ending。”魔镜早已经受够了那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对于她的心血来潮,也就不负责的给了个扯犊子的回答。 “那我们就来欺负她吧。”语调是难得的轻松愉悦。 她?“谁?”,王后把魔镜拿过来对上了另一边的公主,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拜托,就算不是亲生的,不至于连别人名字也不记吧,魔镜默默翻了个白眼,“白雪公主。”王后又打量了一眼“桑原”公主,不置可否的说到,“是个好名字。” 由于舞台剧的内心台词都会演绎出来,桑原的出现和魔镜的腹诽,以及这位态度随便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邪恶的王后,都让台下的观众捧腹不已。 于是魔镜和王后就一起走上了“欺负”白雪公主的道路,今天王后又带着魔镜躲在高台上偷偷看被欺负得哭鼻子了的白雪公主。 “你看你又把她惹哭了。” “还不是你出的点子。” “我的陛下,是你提的问。” “谁是这里最美丽的女人?” “当然是您了,我的陛下。” “还敢顶嘴吗?” “不敢了…” 浅川拽了拽身旁的夏树,“我说夏树啊,仁王这个王后的性格,该不会是按照你和丸井的日常在写吧。”夏树回看了一眼浅川,“你怎么不说是幸村和藤堂的日常?”被夏树一提点,浅川心里一个激灵,远远看见了隔着一个舞台同样站在幕后欣赏的幸村,以及站在幸村旁边的藤堂…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幕。 白雪公主就在这种精心策划的“欺负”中长大了,和每个故事里的公主一样,变得越来越美丽。虽然这两个没出息的策划者,总是在泼了她一桶冰水后,偷偷留下一条干毛巾,又或者是故意把她扔在荒无人烟的旷野里,到了傍晚却担心得发动王城里所有的居民把她找回来。魔镜都忍不住吐槽了好几次,“这样根本就不是在欺负她,完全是在折腾自己,以及无辜的吃瓜居民。”但王后对于这个欺负公主的游戏却是乐此不疲,仿佛在枯燥而单一的生活中找到了一点趣味。 这一天她又问到了这个问题,“魔镜,魔镜,谁是这个王国里最美的女人?” 魔镜终于给出了不一样的回答,“我的陛下您的美丽毋庸置疑,但是有一个人比您更美丽,她就是白雪公主。” 王后没在意,反问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魔镜没有说话,这种沉默,无异于是对之前答案的肯定,“好,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要怎么做?” 关于她应该怎么做这个问题,魔镜一直都是用童话故事里如何如何,这样的模式来回答她。魔镜虽然无所不知,但是一个人怎么样做才是对的这种问题,他回答不了。王后笑了,“你不敢说是不是?童话故事而已,”接着表情就变得肃穆起来,生硬而冰冷的说到,“我现在就叫一个猎人,把她带到森林里,把心挖回来给我。”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和簌簌的灰尘都在表示,王后是真的生气了。这一切本来都很完美,有忠实的魔镜,偶尔还可以欺负那个有点可爱的受气包。可是,那是她的魔镜,她已经习惯了那个一层不变的回答,怎么可以变成别人,而那个别人偏偏是那个受气包。她叫来了猎人,脑海里却一直是魔镜刚刚的沉默,为什么不像往常那样编一个童话故事骗她,为什么要维护那个受气包,难道是因为她已经不是最美的人了吗?既然如此,无论是什么原因,白雪公主都必须消失。 王后可以不是最美的那一个,但魔镜必须是王后的,完全的永远的站在她的这一方。 被传唤来的猎人,震惊于王后的指示,战战兢兢的又问了一次,是否真的要杀掉白雪公主。从思考中醒过来的王后,面目变得狰狞,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到,“杀了她,我要她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