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极岭帝都。
墨怀樽怀揣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心情不错地处理完冗余杂事,路上听着绝崖那边藏书阁的汇报。
“首席,经检索,找到三十种修复灵魂裂痕的方法。”
灵魂终究神秘,记载少的可怜,即便是无所不容的绝崖藏书阁,针对性的史籍也凤毛麟角。
“但根据您描述的严重程度和可行性,只有三种能有显着修复作用。”
可见灵魂一道对九幽界来说就像未经开发的海底,他们无计可施。
墨怀樽神色微沉,眉心压了压。
那人继续道:“其一是隐界——死魂蜮的天泉池,距离下次开启还有两百年时间,开启区域未知。”
死魂蜮是鬼蜮,凶险无比,据说月曜国魂修的萌芽,便是有人从天泉池带出了某种结晶物质,其折射的波动深远影响了月曜境内,致使魂修诞生。
“其二是楼兰忆魂草,长在长生谷,流落世面的数量不足十株,楚公子一向热衷于收集此类草药,近些年拍卖收集的有四株。”
“乾坤圣殿和蓬莱仙岛亦各有一株,另有两株短暂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被神秘买家买走,至今下落不明。”
墨怀樽转头瞧了眼边上楚弋,眼中颇有深意。
一无所知的楚弋:“?”
他有些警惕,搞什么,跟要算计他似的。
“其三是……”
那人话语顿住,欲言又止,有些古怪惊奇。
墨怀樽蹙起眉,“怎么了?”
那人有些尴尬,但还是一板一眼道:“据《灵语·雪本杂谈》记载,无极灵祖曾经说过,魂有灵交,称为魂交,效果类似双修,对双方都大有裨益,可以补损、强化、修复。”
“灵魂越强,效果越显着。”
这下墨怀樽也沉默了,他快速捋过袖口被捏皱的褶痕。
他在想一件事,烛九明明魂体重伤,仅仅魂交两次,他的灵魂就强大如斯,那原本的烛九该有多强?
而他,明显能感觉到事后的烛九虽然愉悦,精神上佳,但总体上没有任何变化。
藏书阁弟子又说了其他修复办法,但对烛九来说都杯水车薪。
就目前来看,只有第二种能做到。
墨怀樽眼中闪过沉重,这还要排除其他的影响。
墨怀樽与楚弋商谈收购草药的事,楚弋正在好奇问询,以及逮着机会恶意抬价。
正在这时,墨怀樽接到了烛九传讯。
听完后,他面无表情,周身乌云密布,气压阴沉的像暴风雨的前奏。
楚弋吃惊道:“不就是刁难你一下,至于么?”
墨长老退避三舍,神色惊疑。
他发誓,从没见过墨怀樽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就像道侣跟人跑了似的,非常愤怒,还有点悲伤。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墨怀樽没道侣。
那现在这番是为何?
墨长老斟酌想:莫非宗主喝酒喝陨落了?
“立刻收束人手,准备回绝崖,严密监控沿途,若有异常,立刻探查。”墨怀樽声音嘶哑沉重,手中茶杯化为齑粉。
烛九走时告知了墨怀樽自己的路径,所以后者知道是哪条路。
其实这一刻,墨怀樽已经不知道烛九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了。
不仅是这一句,而是所有。
当信任开始存疑,本就构筑在谎言和迷惑之上大厦便轰然倒塌。
沉浸在爱情中的大脑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无比清醒。
炙热的情意如同正午的太阳,疑虑和漏洞是匍匐的阴影,无人在意。
可日光被遮掩时,它便一点点浮出水面,如此明显。
墨怀樽忽然发现,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昙花到底是谁,生于何处,死于何处,如何成鬼,伤从何处来,为何不曾消散。
上一次,看似是他逼迫烛九袒露伤容,可实际上他的目的并没有达成,只是被一个似是而非、具有悲剧色彩的“真容”转移了视线,影响了情绪。
她到底是何样貌?
还有昙花这个像极了代称的名字。
望着被掐灭的传讯,墨怀樽发现他好像被那个女人彻头彻尾地耍了。
一股陌生的怒火和痛苦焚烧着他。
“昙花……昙花一现,恰如此刻,我怎么就信了呢。”墨怀樽终于彻悟,微红的眼底满是浓烈的自嘲。
没管追问的楚弋和墨长老,墨怀樽第一时间去寻找顾一笑。
路上,他传讯闻人瑟绝:昨日你说,纵然烛九没有直接引导国祸,她在此次事件也必定现过身?
闻人瑟绝阴柔的声音有些疲惫,隐隐有纸张翻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