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评论里说魏雅仪小时候见过江恨水的那位读者,你真的是很机智【○▽○】哈哈。 魏雅仪心道:陆小鸡的个人秀开始。 陆小凤朝魏雅仪微瞥一眼,缓缓道:“二十年前,宛平县有户姓顾的先生收了两个得意弟子,一人姓魏,一人名叫小江;顾先生早年丧妻,膝下只有爱妻留给他的一双女儿,同胞姊妹二人生来就是一模一样,年芳二八时,都已出落得如花似月,美若天仙。” 受到陆小鸡‘深沉一眼’的魏雅仪随着陆小凤吐露的话语慢慢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姊妹二人随母姓傅,姐姐叫傅柔晚,妹妹叫傅水晴。”陆小凤道:“彼时英姿少年,青梅含羞,可不正好凑成两对美满夫妻不是?” “顾先生或许也如我一般作想,拖着每况愈下地身体,于弥留之时,将唯一的一双女儿分别许配给了自己信赖的徒弟。” 陆小凤抱臂凝目陆牵机道:“时隔多年,世事皆随风而去,模糊不清。但我这个人向来运气很好,寻访到了顾家旧日邻里。顺藤摸瓜下,得知长女被许配给了首徒魏姓少年,如今灵位被供奉在京城魏家祠堂;次女则嫁给了二弟子小江,夫妻二人已经多年了无音讯,生死不知。” 陆小凤:“魏姓弟子是魏骁,小江是你,江恨水。” 司空摘星摸着下巴,指着自己放在地上的红衣女子道:“——所以,烟明月是魏姑娘的表亲!” 花满楼颔首:“如此就明了了。生母乃是亲生姐妹,生出的孩子自然长相仿佛。” “魏姑娘,”陆小凤对魏雅仪道:“想来你在西门那里解毒后已经恢复记忆了,你是魏骁的女儿,本名魏央;而烟明月不是你的孪生姐妹,她是傅水晴的女儿,也就是你的表姐妹。” 他对江恨水道:“不知我说的可对?我先在谷王那边见识过你,后来又见过魏骁。在我看来,你们二人气度相似,才智比肩,连装束,”陆小凤看了看江恨水身上的青袍宽袖:“也透露着几分仿佛。” “总让我不经意感觉似曾相识,后面我才晓得,原来是同一个师傅手把手言传身教教出来的徒弟。” 陆小凤总结道:“所以你与魏骁是旧日相识,同门师兄弟,还是连襟。” “不错,”江恨水面无表情道:“我们是同门的师兄弟,是连襟。” “再来说谷王这件事,”陆小凤扬眉:“与其说是谷王谋反,不如说是你和魏骁的一场博弈。” 陆小凤抱臂道:“同门手足,比肩连襟,关系却不和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叹道:“人是一种爱互相比较,心存自私的动物。尤其在面对巨大的利益的时候,反目成仇,夫妻操戈,也只平常。” 花满楼等人皱起了眉头,他们嗅到了陆小凤话里的深意。 楚留香摸摸鼻子,觉得事情开始有意思起来了。 “我先时说过,魏骁和江恨水的师傅,乃是宛平县的一位顾先生,他的妻子姓傅。你们或许觉得顾、傅这两个姓氏,天下有千千万,再平常不过。可我说的这位顾先生和其夫人,却没有人不知道。”陆小凤抚弄自己的胡子,有些惋惜:“罗敷傅女,长不寿。朝昔君情,凤不全。” 顾、傅,想到这里有楚留香、原随云等人,完全是个混乱的武侠世界,魏雅仪突然有了一个猜测,直愣愣看着陆小凤不停翕合的嘴唇,不停念叨道:“.....真要是我想的那样,简直就是神展开了....怎么办.......”引得司空摘星怪异一瞅。 “前朝有君顾惜朝,其人与妻子傅晚晴之间的事情,大家想必听闻过。”陆小凤幽幽道:“江湖传言自傅晚晴死后,顾惜朝便自尽而亡。没人晓得,他其实养大了一双女儿后,才断魂寻妻,徒留兵书一册,名曰《七略》。” “你和魏骁,则为了《七略》反目,你更是从此销声匿迹。”陆小凤道:“我猜你和魏骁之间一直都知道彼此的所在之处,并暗中为这册兵书较劲。” “顾先生是个人才,可命不好。傅夫人是个好女人,可惜命也不好。” 江恨水突兀开口,慢条斯理道:“我那时尚且年幼,失怙失恃流浪在街角,本以为人生的终点便是横死巷尾,却没想到,遇上了顾先生。不仅被他带回家,还收做弟子,学得一身本事。” “他的大恩大德,我江恨水一生没齿难忘。”他说话的语气漠然,神情又淡淡,像是在诉说一件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事情。可不晓得为何,魏雅仪在他身上看到有一种名为伤感的东西。 连自己竟然是顾惜朝和傅晚晴后代子孙的震惊之意都消退下去。 “我本来还气氛烟明月的所作所为,现在看来,她反倒是最无辜的那个人!”胡铁花算是弄明白了,深皱眉头,挺身而出:“烟明月既是你恩人的后人,又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可你利用起来毫不手软,如此的冷血无情,让她犯下血债,引得天下之怨!你这样岂非不慈不义,恩将仇报!” “老胡!” 情急之下,楚留香踢脚拦住,拉住胡铁花肩背:“不要冲动!” “你和明月倒是般配,”江恨水勾唇一弯,却毫无笑意。对楚留香道:“如出一辙的愚蠢。” “你说什么!?”胡铁花脑子不如楚留香灵光,但是他不傻,江恨水这话一听就是在含沙射影地骂他蠢!!气得口不择言道:“我才要告诉你,不仅我这样想,在这里的所有人,天下人,知道你做的这桩事儿,都得啐你一口唾沫!”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陆小凤皱着眉眼道:“即便你与魏骁因《七略》反目,也不至于要这样对待烟明月?好好养大她对你来说应该并不难,猛虎尚有舔犊之情,你——” “...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魏雅仪微微垂下头,想起了一件往事,拉住盖在身上的衣袍,轻声道:“伯伯....是个,好人。” ......... 或许是有前生记忆,襁褓时度过的日子,魏雅仪依稀可忆。 那会儿可能还有点脑瘫和脑残...毕竟硬件条件大脑那时候还没有发育完全么.....恍惚间觉得很久远了,可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一天....... “嗬、嗬、.....大哥快走!” “都加把劲,赶紧把人找出来!” “快追,别让他跑掉了!” 夜里刚下了雨,所以着火的时候不容易燃着,反而浓烟滚滚,卷天烽燧。偶尔有摇曳着橘红色的火光突破身前人的遮挡,露出欢快灼热的模样。 “呀!呀!”蓬头丐面的男人听见声音,停住匆匆步伐低下头,清秀的眉目沾上山林里化灰的泥垢,却仍旧在紧皱的眉头下,努力撑出笑容安抚怀中尚在襁褓的孩子:“好乖乖,不要出声,我们正在玩一个游戏,先出声的人会被捉住的。” “呜呜!!”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出声哦。 “我们不能带着她了,”得到应诺的男人并没有松开自己纠结成团的眉峰,他低声对身边人说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她走!” 一边的人低斥道:“你要牺牲自己!?” “兄弟们全军覆没,我们是最后的希望,”男人听见身后越来越大的吵杂声响,缓缓说道:“必须有人把这边的消息带回顺天,一百七十六条人命,不能白死。” “......还有孩子......”他抬起头颅,似乎目中含泪,对身边的人伸出双臂:“好好照顾她,”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会儿,似乎噎塞地难以启齿,他低下头凝视孩子天真纯澈的眼眸,哽咽道:“跟着你....爹,好好长大,别让.....伯伯担心。”然后留恋地在幼儿稚嫩的颊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有限的视野中,魏雅仪只能看见树梢上跳跃的红色火光映照在男人隐忍的脸上,忽亮忽暗。 ....... “我不相信他会是不忠不义的坏人,”埋葬在遥远记忆海洋中的一幕,那张年青面孔,阔别多年,终于与魏雅仪身前这个男人渐渐互相重合:“我还记得你把我抱在怀里,即便周围烟熏火燎,热浪灼烧,你也没有让我受到一点伤害。” 魏雅仪眼含真挚,看向陆小凤道:“陆小凤,你要不要参考一下我的证词?其中必有隐情!” 她转头对江恨水:“若非我记事甚早,根本不会记得有这一桩,你称自己为我的伯伯,说明你与我爹的关系绝对非同寻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你,爹也没有提起过有你这么一个人。” 魏雅仪还记得给自己有那么年幼记忆找个借口。 陆小凤挑眉托腮,玩味地将目光投注在江恨水身上。 边上,陆牵机的眉宇褶皱,深深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