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堡的原住民都是焚尽之火的信徒,这种燃料应该人手一份,我们可以去镇上搜一搜。”温何说。
“你这么一说我有印象。”路岐想起什么,“之前搜索时我好像见到原住民家里有很多红色的壶,跟活祭时他们用来装燃料的壶很像。”
温何点了点头,“应该就是那个。”
打败魔法只能靠魔法,打败神只能靠另一个神。
这一路走来,他几乎可以确定海兰堡只有一个污染源,只要能解决它,就能验证之前的猜测。
能不能驱散灰雾,让方碑亮起,只看最后一步了。
临出发前,温何漂浮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时虑。
男人站在离他们更远一点的礁石边缘,正低头注视着水沟里翻滚的活物。
没有惊讶、恐惧,也没有其他任何情绪,平静得近乎无情。
对于这么诡异的事物,他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毫无兴趣。
【他看起来还蛮在乎你的。】
他明明不在乎任何事。
【可能在他们看来,我们就跟物品没什么区别吧,喜欢就拿着,不喜欢就丢了。】
是这样吗……
“我们要叫上时虑吗?”路岐顺着温何的目光看去,意味深长地问。
“不用。”温何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走去,“只是去拿燃料而已,我们自己也可以。”
而等两人攀着礁石爬上海岸,温何忍不住又回头望去,却倏然一怔,时虑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温何的眸光不自觉暗淡了下来。
刚回来没几分钟,又不见了。
……
与此同时,礁石围成的水沟深处,在温何看不见的地方,一条黑色的触手正沿着布满藤壶的滑腻礁石游走。
在一处几乎可以触到污染源的凸起的礁石上,触手停止了蠕动,化成了时虑的身影。
污泥组成的活物里翻出一只黄色的眼球,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夹杂着次声波的诡异声音在时虑脑中响起。
【你不应该……对同伴出手。】
“同伴?”时虑嗤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算作是同伴了?”
声音沉默片刻。
【它们说得没错,你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但这由不得你,你属于我们……你的本质是混乱,繁衍……是我们的使命。】
“很抱歉,我并不需要用您这么恶心的方式繁衍。”
时虑居高临下看着那团污物。
他忽然伸出手,面前的黄色眼球瞬间像是快要被捏爆一般变成了不规则形状。
“我的确对焚尽之火出手,那是因为它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话说回来,您的子嗣把我的东西弄得又脏又臭,完全没法下嘴,这笔账是不是也要算算?”
琥珀色的瞳孔竖起,恐怖的气息骤然降临在这一小片海域。
污泥里的黄色眼球一个接一个惊恐地睁开,颤抖。
“虽然这个世界是死是活跟我无关,但我不介意偶尔替空屋做一下清洁工作,您的子嗣实在是太多了。”
“又恶心又多。”
声音颤抖起来。
【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可笑……你明明连信徒、连眷属都不在乎……】
“凭您这区区一小块分身,还不配问我这个问题。”
伸出的手微微用力,黄色的眼球随之爆裂,腥臭的汁液落回污泥里,化成更多更小的眼球。
看着那些小眼球疯狂向着远离他的方向逃去,时虑一直阴沉的神情终于愉悦了一点。
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又高傲。
“不瞒您说,人类是不知道珍惜的生物,这点我很讨厌,他刚刚丢了我的东西,让我心情很差……非常差。”
“但假如您管不住自己的子嗣,把他弄得更脏更臭……我会让您的心情比我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