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芳默然转身离去,稚嫩的脸庞凝着寒霜,直到此刻她才惊觉,将希望寄托在父亲身上是多么的愚蠢!
香蒲也在为瑛姑收拾行囊,“听说秦大哥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你此行前去总要劝一劝老统领,眼前分明就是那热泼滚油,能不沾就别沾了吧。”
“我会尽力。”瑛姑在脚踝缠了几圈护带,又绑上了弯刀,她虽然不清楚二房将会发生什么,但也明白此趟南京之行的重要性非同小可。其实她心里是希望直接闯入延寿堂,救出锦娘直接交给老统领,不亦快哉!
骆德昌虽然阻挠了秦松面见曲氏,却也没有拦着瑛姑,不让她跟着回南京,在他看来曲氏的近况由瑛姑之口说出,更能戳中曲九畴的软肋,只要岳父的态度软化,他和曲氏才能真正的一家团聚、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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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松和瑛姑是驾着马车来的,回南京也照旧择了旱路,骆家来送行的寥寥无几,个个都心怀鬼胎,看热闹不嫌事大,让二人非常避之不及,匆匆上路。
“若是老统领固执己见,骆家难道还真会发落了锦娘?”秦松在前方赶车。
瑛姑想了想道,“姑爷怎么想我不知道,骆老太太倒不像是那等蛇蝎之人,但今后锦娘的日子不好过是肯定的。”
两人齐齐叹了气,勒住缰绳一口气奔出几十里地去,快到都仁时寻了一处茶寮歇息,猝然听得马车上有异常响动,秦松拔刀跃身上前,却见从箱箧堆里爬出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娃娃。
“四小姐!”瑛姑真是被吓得不轻,若是骆家发觉丢了人,怕是又要鸡飞狗跳了。
姮芳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我渴了。”
“快,给四小姐买一碗凉茶。”都怪自己放松了警惕,竟然让四小姐在眼皮子底下溜出了门,瑛姑十分自责,虽然已是行了半日,但此时送回去应该还不晚。
秦松也是满脸诧异,他虽然极少见到芳姐儿,但也知道是娇惯细养出来的大户小姐,与他们这些寒门武夫是不同。现下看见姮芳捧着茶碗大口大口的酣饮,却又另有观感,到底是曲统领的血脉,骨子里还是藏了洒脱。
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姮芳一抹嘴巴,对二人道,“秦叔、瑛姑,你们不用费心送我回铜山,我是决计不会回去的,现在如果还有别人能劝得了外祖父,就只有一个我了。”
姮芳也不指望一句话就能说服对方,只瞪大了眼睛,展示自己不屈的信心,绝不会乖乖的跟着他们返回铜山的。
或许是那声“秦叔”触动了他的柔软,秦松只犹豫了一瞬,便在内心认可了这个法子,“骆家那边还是得留个口讯,免得以为四小姐出了意外。”
“不用麻烦了,我出门前已经给爹爹留了信,可能现在已经看见了……”一来是给爹爹交代,二来也不希望他们误会到曲家头上。
因为秦松的职衔高,瑛姑一直以他马首是瞻,既然秦松默认了,那带着四小姐见一见外祖父,似乎也无不可。
姮芳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的事情,轻描淡写就解决了,她怀里抱着小包袱,乖巧的坐在马车后面。秦松他们只带了风消饼等干粮,怕姮芳吃不惯,又沿路买了杏酪白果糕等充饥,也因此耽误了不少功夫。
姮芳心里暗暗着急,她虽然留了信条给爹爹,但却没有得到允许,爹爹若是派人快马加鞭来追,夙夜不停追上他们这辆沉重的马车,实在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