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姑娘的也不好直接去问嫡母,只好由巧鸢去向邢管事讨教,“咱们家又过寿又孕喜的,城南崔家就没个人上门恭贺?”
邢管事如何不明白她的所指,想了一会儿才道:“崔家二郎在外跑埠头,私货生意做得挺大,但最近海上多贼寇,通番的风声很紧,恐怕耽误了折返。”
邢管事答得隐晦,但恐怕崔家的事情没有预想的那么简单,巧莺照实回复了主子,明岚晓得自己的婚事有了妨碍,整个人都蔫蔫的。
碰巧姮芳去裕香阁,明岚抛下矜持,借口外出买香粉,一同去见何娘子。
何娘子知道明岚的心思,便将自己知晓的消息一一道来,说是南方海事颇不平静,余姚陆商拖欠货殖,与双屿港海商之间产生积怨,偏偏地方官吏包庇,逋金始终不还。海商中的莠民纠集佛郎机人,趁夜摸上余姚,酿成了一桩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
明岚捂着胸口,既揪心又骇然:“那还了得,这不成了海上贼寇,滥杀之徒。”
“所以巡抚林栋大人上任后,在闽浙海域严查海盗商人,还一度发生了兵刃冲突。这样的局面下,谁还敢和海商继续交易,孟家也不得不有所收敛,暂行观望。”孟家与江浙水商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得到的消息应当是可靠的。
“那世诚哥岂不是……”
“若是正正经经做生意,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怕和那些海寇有关连,林大人雷厉风行,宁可错杀不可姑息,只怕崔家的麻烦就大了。”
姮芳在次间和皎月学画,你一笔我一笔勾勒桃叶,皎月画完之后意犹未尽,又添了一只鹌鹑,一幅《鹌鹑桃叶图》跃然纸上。
夫子鼓励道:“不错,抓住了体态的丰腴,只是欠缺了些许神韵。姮芳,你的呢?”
“哦,我,我只画了桃枝,叶子还没来得及画。”姮芳只顾着竖着耳朵窃听,心底暗暗惋惜,难怪前世明岚姑姑许给了曹劼作妾,看来这位崔家的崔世诚一定没能躲过此劫,白白辜负了明岚姑姑的一片芳心。
去给贺氏道喜的时候,明岚明显心不在焉,她原先最会八面玲珑,什么话都能捧的人心里舒坦,可这会子只僵硬的坐着,被巧鸢扯了几下,才挤出一丝笑颜:“嫂嫂,这厢有了喜,不宜动针线碰剪子,有个什么缝缝补补的就交给我吧。”
畅风院不是没有针黹丫头,贺氏谢过她的好意,“现在月份还小,我也没有那么矜贵,寻常动动嘴还是无碍的。”
生第一个孩子是鬼门关,这都第二胎了,贺氏也就没那么紧张了,“不过,过几日明秀姐姐和姐夫一起归宁,她这个人你也知道,喜好不太好琢磨,少不得要你里外帮衬。”
明秀是骆家嫡长女,性子极为骄横,以前和明岚说话,都是拿鼻孔冲人。嫁到邹家之后,自诩是高门大户的媳妇了,那股子大小姐脾气自是有增无减。只是邹化羣此人一向不问世事,对骆家的态度冷淡得很,怎么也要破天荒的登门造访?
罢了,自己一介庶女,谁会真正对她推心置腹,就连她想去码头放个利钱,也是各种推诿之辞。明岚不经意的皱眉,满腹的惆怅只能锁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