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原先就想给鹏哥儿捐个监生,只是胡夫人的路子没有走通,如果能攀上徐大人那自然再好不过,“我回去与我爹爹商议商议。”
“贺家也是铜山大户,商议一下也是应当,不过嫂嫂可别忘了儿子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明秀慢条斯理的抚摸了一下发鬓,丢下这么一句话。
****
说服了骆老太太和贺氏,明秀自觉大功告成,至于二房是什么态度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骆德昌不识抬举,抱着他那学派之争的迂腐成见,见鬼去吧。
可惜徐大人何许人也,整个骆家恐怕没有人比姮芳更有资格说道。当年整个京师都在传,徐长庚徐阁老是骆四娘的入幕之宾,为了博美一笑,修了一座叠石理水的南方园林,其内灵璧小峰价值千金,不可多得。
甚至连徐夫人都曾带人来砚芳斋示威,砸了好些贵重物件撒气,场面一度非常难堪。“行己有恥,不至有是。”徐夫人名门闺秀,骂人也文绉绉的。
无耻之耻,无耻矣,只有姮芳自己知道,她接近徐长庚大人只不过为了报仇而已。徐大人的女儿徐蓉宁是整个京师第一的才女淑媛,品行玉洁、诗画双绝,可为了陷姮芳于不义,用了很多阴诡的招数。
姮芳一直觉得自己对徐蓉宁没有丝毫的威胁,家世地位都差了一截,容貌上也不及对方明艳动人,可徐蓉宁却偏偏视她为敌,将她倾慕陆翧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什么月下绣楼袒裸相呈,什么画舫落水投怀送抱,内容简直不堪入耳,才会让骆德昌勃然大怒,最终将她逐出家门。
恨一个人,就是要从她最重要的人下手,骆姮芳选择了徐蓉宁的父亲——徐长庚每次来砚芳斋,不过与她焚香对弈,或是抱琵听曲,并未越雷池一步,可姮芳却伺机收集了徐大人卖官鬻爵的大量证据,转手交给了邵先生。
她就是这么睚眦必报,不计后果,只要能看见徐蓉宁花容失色、不可置信的那一刻,她就感到无比的痛快。
那一夜也是初秋,凉风习习,暑退斋静,流萤躲在莎丛中,漏出点点微光。
姮芳拿出无可挑剔的姿态,等待邵先生的赏识和赞许,“就凭这几分手札,应该能给徐阁老定罪了。”
只是邵先生并未将那份证据公之于众,而是蹙眉道:“我想要对付徐大人,自有办法让他无法翻身,你一个女孩子家,何必作践自己。”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讨厌徐蓉宁。”姮芳咬唇道。
邵先生深深望了她一眼,那眼神中第一次透露出了失望,“赠你一句,‘风息时,休起浪。岸到处,便离船’,保重。”
骆姮芳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因为打那儿之后,她再也没能见到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