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青楼真跟儿子无关。当初好像是我奶兄弟要开,儿子想着乳母照顾了我一场,不过是开个青楼,也不妨碍什么,便借了点银子给奶兄弟。许是我的奶兄弟怕自己名头不响亮,在外打着刺史府的名头行事也未可知。父亲,儿子是真的冤枉,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吴澈一脸委曲央求吴延。
众百姓不肯相信,人群之中大声嚷嚷:“吴二公子,你这是平日犯法,事情败露之后被人找上门来,把王八脖子一缩,所有事情都推给你的奶兄弟了吧?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既敢做又没胆子承认,可真有出息啊。”
吴澈一张面皮紫涨,额头青筋都暴了起来,拳头几次捏紧又松开,心里已经涌上数百条报复这帮人的法子,但当着亲爹的面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对着人群拱手道:“各位乡亲,此事我当真不知。定然是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在外行不法之事,还请大家给刺史府一点时间,我父亲一定会查清楚此事,给大家一个交待!”
吴延对吴澈向来偏爱些,况且他内心真并不觉得几个庄上的野丫头能翻起什么大浪,只是该做的姿态也总要做足,于是也扬声向人群承诺:“众位乡邻别急,此事本府一定严查清楚,决不会让你们的女儿枉死!”
群情激愤的众人扭头互相商议,有人觉得是刺史袒护自己的儿子,也有人觉得刺史大人的儿子说不定真不知情,在一片议论声中,有人挤开人群,站在了最前面,跪在了吴延面前:“奴婢翠墨见过老爷!”
吴延也听说了翠墨私奔之事,但见这丫头衣装整齐的模样,除了憔悴了一点之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倒也瞧不出别的。
反倒是吴澈见到翠墨的瞬间,瞳孔微缩,一颗心高高提起,在腔子里荡起了秋千,似乎下一刻便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紧紧盯着这丫头,挤出一句话:“翠墨,你去哪了?”
翠墨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一句话直接道:“老爷,奴婢在苗姨娘身边多年,在姨娘的指使之下做了许多坏事,内心深感不安,生怕自己有一天也像春杏似的溺水身亡,便害怕的逃走了。但是逃走之后又觉得良心不安,这才投案自首。”
吴澈急了:“翠墨!”可恶的丫头,竟然还敢回来!
吴延瞥了吴澈一眼,后者吓得不敢再开口,他的眉头慢慢皱在了一起:“你……做了什么坏事?”
刺史大人的后宅近来很不太平,随着长子病故之后,小九死了,曲姨娘自焚了,丫环溺水的溺水,私奔的私奔。现在私奔的丫环回来了,才是为了举报主子而来。
“有什么事情,不如先进府再说!”吴延忍着怒火,还维持着他的体面,语声威严。
翠墨的目光掠过刺史大人身后那俊美如玉的男子,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在疼,硬着头皮向吴延磕了个头,倔强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进府之后还不知有命没命说出来,还不如就在府门外当着许多乡亲的面招供出来。”
她不再废话,直接道:“奴婢要招供的事情主要有三桩,第一桩便是大公子成亲当日,苗姨娘命奴婢在大公子酒杯涂了药,待得大公子吐血之后,让奴婢趁乱换了酒杯。”
吴澈几乎吐血,声都直了:“翠墨——”
饶是吴延久在官场,所历之事也不少,还是震惊了:“安儿……安儿当时吐血是酒杯被人下了药?”
翠墨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害怕,语声微颤道:“此事皆出自苗姨娘授意。”说着还从袖中掏出个帕子裹着的东西,亲自递了上去。
吴延打开帕子,但见内里裹着个酒杯,上面还沾染了血迹,可见事发之后翠墨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苗姨娘让她销毁物证,谁知她却私自扣留了下来。
“大人若不相信,可找大夫来验,酒杯之上的虽不是毒药,却与大公子所服之药相克,能令大公子顷刻毙命!”
吴延瞬间觉得后背发凉。
长子自小便病弱,活不到弱冠,他早有心理准备,但苗姨娘敢在后院暗中派人向长子下毒,焉知有一天这毒不会下到他杯中碗里?
“贱婢!你竟敢污蔑姨娘!”
吴澈气极,冲上去便要踢翠墨,被吴廉吴盛以及吴亮三兄弟齐齐拦腰抱住,不肯撒手。
吴廉跟吴盛原本因自己亲娘事发被关而自觉灰头土脸,谁知翠墨爆出苗姨娘暗害吴安,只觉扬眉吐气。
大家都是一般儿黑,谁也别嫌谁。
吴澈摆明了要上前去踢死翠墨,三兄弟有志一同要听完这场八卦,怎么可能放任他打杀了证人。
围观百姓原本是前来请求刺史大人作主的,谁知免费听了刺史府内院的爱恨情仇,皆震惊在原地,连亲人之仇也暂时顾不上报了。
——总得等刺史大人先处理完了内院之事,再来为他们主持公道吧?!
翠墨趁热打铁,接着再爆第二件事:“其实九哥儿之死,与蔡姨娘无关。”
这下子,三公子吴廉跟五公子吴盛是真真正正傻住了。
他们一直觉得就凭自己亲娘的脑子,压根想不出那么复杂的事情,可苦于曲姨娘自焚,春杏溺水而死,找不到证据,只能拖着。
谁知居然柳暗花明,证据自己送上门来了。
于是俩兄弟 更是牢牢抓住了吴澈,死活都不肯再松开半分,生怕他打扰了翠墨的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