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灏耐心有限,过得两日再次提审钟克寒。
钟克寒还在犹豫观望。
他怀疑狱卒所说,都是故意误导他,心中总还存着侥幸,觉得秦相不会放弃他。
卫灏先礼后兵,如今已经失去了耐性,见他还是咬死了不开口,一顿大刑侍候,将钟克寒打得皮开肉绽,扔进天牢内养伤。
他自己怒气冲冲回府,清洗完身上的血迹,正准备去五柳巷,却被公主府的桑姑姑找上门来。
桑珍找他也很要紧:“公子许久不回公主府,殿下担心公子,病了好几场,每日不思饮食,日渐憔悴。公主又是个好强的,不好说出口,我们身边跟着侍候的人也暗暗着急。母子之间再生气,也不能斩断亲缘关系,还请公子移步,去公主府看看主子吧?!”
卫灏听到端慧公主再次生病,压抑着突然而至的烦躁,嘲讽道:“母亲这次是真生病,还是为了拿捏我装病?”
桑珍大吃一惊:“公子何出此言?”
卫灏对端慧公主的手段再熟悉不过了,母子交手也非一日之功,装病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
最开始,端慧公主装病的时候,卫灏还曾担心着急。
后来次数多了,他已经明白,这是母亲用来拿捏他的手段。
世间之事,譬如夫妻母子,亲人朋友,各有制衡。
丈夫强势,妻子便退一步;母亲强势,期望儿子也退一步,自从听话顺从,做个千依百顺的好孩儿。
可惜端慧公主强势,已经和离的丈夫跟在外分府别居的儿子,都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肯退一步,让她的打算屡屡成空。
她曾经毫不顾忌皇家公主的礼仪,极尽所能的辱骂丈夫,以及他少年时代的心上人,以期让丈夫在这种狂风骤雨般的暴击之下认输,缴械投降,向她俯首称臣。
结果不但落得个两败俱伤,最后还以和离而收场。
此后她视儿子为自己的私有物品,曾经想尽办法控制儿子的思想行为,只盼着他从此安于公主府,听从她所有的指挥,从此顺风顺水的活着。
可惜儿子也是个犟种,非但不肯听她的话,反而还要逆着她的想法行事,让她伤神不已,每每在心中对卫山川咒骂不已。
卫灏对于桑珍的来意心知肚明,却不肯妥协:“桑姑姑不必骗我了,母亲一年之中总要病上好几回,我也不是御医,就算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桑姑姑进宫去请御医,母亲见不到我,少生几场气,想来病还好得快些。”
桑珍无可奈何,柔声劝道:“公主这一向病着,醒来时不说什么,睡着念叨了好几回公子。亲生的母子,到底有什么说不明白的,何至于这般生分?不如公子去瞧一眼,公主心情好了,兴许病就好了呢。”
卫灏想想,总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还要想办法说服亲娘解除卢家的婚约,于是同桑珍前往公主府。
谁知他才踏进公主寝殿,便听到陌生女子的声音,既清且娇,正逗得端慧公主笑个不住。
他扭头去看桑珍,以目光询问:……这便是你说的一向病着,卧床不起?
桑珍:……
尴尬!
她光想着公主早有准备,谁知还是来得太突然,未能及早通知,这才露了馅。
一不作二不休,她从卫灏身后狠推了一把,此刻已有人打起门帘,毫无防备的卫灏撞了进去,正对上面色红润,与一名少女相谈甚欢的端慧公主。
端慧公主卧床多日,总想着儿子前来,谁知卫灏忙于办案,连个影子也没有。
此时,准儿媳卢明月上门拜访,她自然言笑晏晏,打起精神待客,谁知竟让多日不曾上门的儿子撞破。
一时之间,端慧公主也有些尴尬。
不过她大半生经历过无数风浪,此刻也算不得什么,当即笑着招手;“灏儿快过来,这是明月,听闻我病着,上门探病。”又拉起卢明月的手夸道:“这孩子体贴孝顺,我初次见她的时候,一眼就觉得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