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面不知道哪里来的贱丫头,另外一个是卫灏身边的下人,就算是他再看重,她命人打死了他们,难道儿子会因为外人而同亲生母亲断绝关系?
卫灏再不听母亲的话,再对她有意见,但骨血亲情斩不断,就算儿子回来也最多赌气一阵子,不可能一辈子不认她这个亲生母亲。
端慧公主笃定了这一点,才更为放心大胆的插手他府中之事,处置他身边之人。
谁曾想,卢登闻听此言,高喊:“朱姑娘是公子心爱之人,连陛下也同意国丧之后为公子与姑娘赐婚,属下死不足惜,但请公主三思!”
“三思?有什么可思的?”端慧公主蔑视道:“正好打死了这来历不明的丫头,还有你这背主的狗奴才,让陛下另选名门闺秀为灏儿赐婚!”转头喊道:“还不快动手,等什么呢?”
卢登急了,大声喊道:“弟兄们,保护姑娘!”
只听得兵器出鞘之声,院内外对峙的两方护卫亮出雪刃,已经有性急的动起手来,连被护卫按住的骆芸也一脚踹翻旁边冲过来的宫婢,拉着新雁便要往正屋闯。
——去他的公主!
她可是陛下亲赐给朱姑娘的贴身武婢。
端慧公主没想到自己来儿子的府邸,一声令下要杖毙朱玉笙跟卢登,竟激起了府内众人的反抗,顿时大怒:“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桑珍急忙劝阻:“公主,要不还是别动朱姑娘了吧?不然等公子回来,如何交待。”
母亲与媳妇,本来就是千古难题。
端慧公主自忖对儿子挖心掏肝的好,从小把他捧在手心养大,谁知越养越不听话。不听话不说,他如今竟还敢为了外面的野丫头与她对着干,全无半点母子之情。
她又气愤又心酸,逮着机会可不得除了这个小妖精!
“有什么好交待的,不过是打死个藐视本宫的野丫头罢了。”
门帘掀起,骆芸闯了进来,去护朱玉笙,紧随其后的是趁着两方人马在院子里搏斗而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一对中年夫妇。
那中年男子感慨:“一别经年,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还是这般跋扈绝情!”
端慧公主犹如被雷劈过一般,神情出现了短暂的僵硬,然后隔着打成一团的宫婢丫环、护两府护卫们,看到了一张前几日还在梦里出现过,她恨得咬牙切齿的脸孔。
只是事隔经年,那张面孔之上也染上了风霜之色,不复当年青春韶华之色,反而添了岁月的沧桑之美,仿佛被时光刻意雕琢打磨,有种千帆过尽的平静淡然,哪怕面对这种乱象也从容不迫。
“卫……卫山川?”
端慧公主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把这个名字叫了出来。
十一年时光,无数个日夜。
两人当年和离之时,他重枷在身,披散着头发,身着囚衣,潦倒落魄。
她当时以为,这一生两人都不会再有相见之期。
没想到,此生竟还能再见到他。
还是在这么荒谬的场景之下,宛若梦中。
卫山川随手做个揖:“见过公主殿下。”含笑环顾四周:“殿下好大的威风啊,这是觑着儿子不在,要拆了他的家啊?”
端慧公主:“……”
这么多年之后,卫山川还是这么肆无忌惮,令人生厌。
而她身边的桑珍,则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儿子的家,我想拆便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端慧公主在瞬间调整呼吸,终于理直气壮挽回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