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再想想为谁打仗?”
老余挠挠头发,“这个······,皇上薨了,自然是皇子继位,为了新皇上呗。”
“你知道新皇上是哪位皇子?”
“最好不是大阿哥,这小子老想夺我的兵权,不就因为三阿哥和我投缘嘛。”想到三阿哥,老余突然忘记了先皇驾崩的悲痛。
“在这片外人毫不知晓的混沌世界,为了那位不知是谁的皇帝拼命厮杀,值得吗?”
“身为旗兵,讨伐逆贼是我们的荣光。”老余梗起脖子,突然闻到一股烤羊的味道,回头喊了一句:“烤酥点,别糊喽。”
“你看,如果没有战争,大家完全可以去镇子里,盖间小房,弄条小船,打打鱼,喝喝酒,多惬意的日子,为什么要死要活自寻烦恼呢。”
这些话,周桢本意说给老余听,何尝又不是说给自己?
“这是一个颠倒的世界,一切都是虚幻,一棵树,在你的眼里是树,在木匠眼里是木头,在铁匠眼里是烧柴,这片世界没有对错,只有你自己,今天你杀了他,明天也会有人来杀你,因为大家都觉得自己做得对,自己就是王法,这些日子我总在做一个同样的梦,冥冥中有一个神在主宰着我们的一切,我们就像他瓦罐里的蛐蛐,拼尽全力斗得死去活来,只为博他一笑。”
“可是我不服,五千旗兵,追杀万余流寇,将士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只为有一天回到家乡光宗耀祖。”
“回到家乡?”周桢闭上眼睛,“我也想回家呀,家乡的稻米,那么香甜;家乡的土地,那么亲切,但是我们却踏进了这片无休止厮杀的修罗场,在这里能够主宰你的只能是你自己,谁也不敢保证南就是南北就是北,太阳每天是从东向西还是从西向东,黑你可以说成白,白也可以说成黑,没有人关心你的审美,没有人承认你的标准,他们只需要吃得饱穿得暖。天你可以说成地,地也可以说成天,谁知道我们的天是不是上层人脚踩的地,而我们脚踩的地又是不是下层人头顶的天?天地这么大,足够盛得下我们,你们为什么不能放下刀枪安居乐业,共享太平呢?”
“我想回家,我要奏请当今圣上,表彰我帅兵荡平流寇,建立不朽的功勋。”周桢一番话说得老余心烦气躁,忍不住大声喊起来。
“可是你自己也知道你出不去了,或许当今的圣上正在褒奖你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你的儿孙因此受到荫封,抑或当今圣上正在派兵缉拿你,说你拥兵自重临阵脱逃,将你的家人发配宁古塔于披甲人为奴。”
“别说了,别说啦,我要解甲归田,什么封妻荫子,什么战功赫赫,上天留给我十八个亲兵和一群绵羊,已经够我颐养天年,罢了罢了,收兵吧。”
“既如此,小弟可否与兄长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
“来来来,为兄万分喜欢呐,哈哈哈······”。
周桢单枪匹马说服王爷化戈为犁马放南山,一时传为佳话,作为大哥的周楷却有些不淡定了,镇子里突然多了十九个全副武装的军人,首领还成了二弟的拜兄,会不会对自己的威严和地位产生潜在的威胁呢?
好在二弟除了天天读书就是溺爱怀里未成精的银狐,至于他那位拜兄嘛,据说从木匠铺里定了一条船,‘孤舟蓑笠翁’去了,而他的十八位兵士则成了无忧无虑的羊倌。
不过这都是明面上摆的样子,实际上周桢每天晚上都会去码头,跟随老余苦练武艺,他知道如果想成为一个成功的男人,首先得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而野心勃勃的周楷也开始了自己一系列的动作,首要之事便是请马王氏去姬家为自己求亲。
但是马王氏一番铺垫后,未及开口男方是谁,便被姬梅染一句话堵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