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耻! 听着贝清安抚白可可的话,任沉木心口一阵猝痛,膝盖处也似乎跟着痛了起来。 嘴角克制的颤了颤,任沉木强忍着没有出声。 接着蒙眼的黑布被取下。 当昏暗的亮度一点点摄入眼眶,当贝清的指尖不经意划过任沉木的鼻尖,淡淡的酒香融入任沉木的的大脑时。 任沉木脑中突然一声轰鸣,膝盖处的痛楚毫无预兆的猝然加重,欲裂一般,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即使现在她的膝盖完好无损,根本没有受到丝毫重击。 双手紧紧蜷缩成拳,她猛地挣扎着前倾身子,嘶哑的吼道:“解开绳子……解开绳子!快解开绳子——!” 她的膝盖,她的膝盖! 似乎忘了她已重生的事实,任沉木此刻的眼里,只剩下散落在脚边的红色绸带,以及鼻前的酒香。 她似乎回到了当初膝盖骨被敲碎的瞬间,痛得撕裂,痛得心悸。 突然迸发的尖叫吓了白可可一跳。 白可可被任沉木挣扎的身子震得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满是诧异。 同样诧异的还有正在解绳子的贝清,和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眼神却黯然深邃的苏长恭。 “沉木,沉木。”贝清很快从诧异中回神,出声抚慰,俊逸非凡的面庞上,眸光黝黑而明亮:“你冷静下来,已经没事了。” 他加快了解开绳子的速度,当绳子解开的刹那,他伸出双手试图按住任沉木挣扎的身子。可惜事与愿违,他按得越用力,任沉木挣扎得就越剧烈,就像,濒临绝望下,失去了理智。 “啊——!放开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惊恐的摸向膝盖处,任沉木的嘶叫一声高过一声,她挣脱了任贝清的钳制,五指死死扣住膝盖骨,面如死灰。 “沉木!”任贝清拧眉,沉声开口,黑眸里微微划过一抹不耐与厌烦,对任沉木的不耐。 只是他并没有将这份不耐表现出来,反倒刻意的柔柔挑唇,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情人:“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真的已经没事了……” 他用力将剧烈挣扎的任沉木搂入怀中,温热的掌心顺着任沉木的发丝缓缓抚下,一遍又一遍:“别担心,没有人会再伤害你,我们马上就回家,我们马上就回家。” ——我们马上就回家。 这如同流沙般缓缓动人的声音,滑入失去理智的任沉木耳中,令任沉木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停止了挣扎的疯狂举动。 她双眼直愣愣的盯着眼前洁白的衬衣,感受着任贝清抚在她脑后炙热的温度,冷意却从每一个毛孔,颤抖着,渗入了每根骨头。 曾几何时,这双此刻用来安抚她的温热大手,可是握着铁棒,一下又一下,敲碎了她的膝盖骨,毫不留情。 - “表姐,你快拆开看看啊。”白可可笑容满面的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塞进任沉木的手中:“这是清哥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你拆开它保证所有的不愉快都会忘了。” 说着,白可可掩嘴,咯咯笑了两声,配着嫩白的肌肤,宛若一朵含苞的幽兰。 任沉木靠在软枕上,眼睛死死盯着怀里的礼物盒,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没有动作。 许久后,白可可忍不住皱起小脸,撒娇般的摇了摇任沉木的手臂后,任沉木才抬手拿起礼物,看一眼白可可,抿嘴笑了:“是吗?”淡淡的语气,有些低而无力。 收回视线,任沉木拆开包装,打开盒子,却只有一张小小的卡片静静躺在偌大的盒中。 显得分外不搭。 毫无意外,这完全,在任沉木的意料之中。 因为她知道,包装被拆开过,原本应该躺在盒子里的一本精装的书,早已被白可可据为已有。 顿了顿,她捏起卡片,缓缓扫过卡片上的一行字,瞳孔一点一点紧缩,然后慢慢的,她的呼吸,仿若都快要停滞。 ——沉木,Happy birthday。 ——沉木,我爱你。 ——贝清。 当目光扫过右下方的署名时,任沉木忍不住用指腹按了上去,重重摩挲。 她一直都知道贝清的字迹轻重有节,煞是好看,所以凡是贝清亲手的写过的纸张,只要贝清丢弃,她都会偷偷拾起,用心的当作珍宝收藏。可是现在再看,却是那么的令她麻木。 垂下眼睫遮住晦暗不明的目光,指尖顺着卡片的边缘缓缓下滑,任沉木摸到了卡片右下角,这个地方,缺失了一小块。 轻扯嘴角,任沉木抬头,定定的朝笑靥如花的白可可凝一眼,平静的把卡片装回了盒子里。 上一世她从地下室被救回来,惊恐之中收到了这份“残缺不全”的礼物,几乎感动的一塌糊涂,就像白可可说的,她所有的不愉快,都因为这份迟到的礼物,全给忘了。 贝清的我爱你,可以说是她生命的全部。 不过实在可惜,可惜一切感动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如果不是苏长恭亲口告诉她,她又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原来卡片上缺失的一小块,是因为白可可太过憎恶后,使力过度,用指甲嵌掉的。 枉她任沉木一往情深,像飞蛾一样去深爱一个人,爱到礼物只是一张缺角的卡片,都感动到恨不得时时刻刻,准备为对方粉身碎骨。 “看吧,清哥的心意就是能让表姐焕然一新。”白可可见任沉木合上盒盖,打趣的用指尖碰了一下盒子,转而伸手抓住任沉木的手背捏了捏:“清哥对表姐那可是……” “出去吧。”打断白可可装腔作势的热情,任沉木不禁在白可可的手心下蜷了蜷了手指,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再平静不过:“我累了,需要休息,你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可惜无论再怎么平静,也难免道出争锋相对的意味。 她已经从骨子里,厌恶极了这群看起来和她无比亲近的人。 白可可半张着嘴,俏丽的笑脸闪过一抹愣怔,随后吱唔了两声,微微涨红了脸,好似任沉木的话让她受到了委屈。 仔细瞧了瞧任沉木,白可可见任沉木微垂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神情,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这种微妙的氛围,让白可可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 “我……”白可可咬唇,身子稍稍后退,抽出握着任沉木的手,捏住衣角,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表姐,是我做错了,应该留在这里的是清哥,我这就出去,表姐你别生我气。” 说着,白可可小心翼翼瞄了瞄任沉木,兔子似的朝门外走去。 - 直到门喀嚓一声被合上,任沉木才抬起眼睑,目光沉沉的盯着白可可出去的方向,喉咙渐渐发紧,心口像割开了一道口子,蜷起的手指,几乎都要陷进掌心里。 白可可那受惊的样子是多么的惹人怜爱,如果她任沉木是男人,想必也会对白可可产生无限的保护欲,更何况是贝清。 不过对于说谎演戏,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自然的白可可,也难怪,上辈子会把自己玩转在掌心里,耍的团团转。 收回视线,任沉木闭起眼睛,任由思绪慢慢回想起上辈子,心脏在胸腔里清晰的跳动,紧绷的神经在回忆里愈陷愈深。 轻轻皱眉,任沉木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抿着嘴角,睁开眼看着卧房里熟悉的一切,掀开薄被,捏着礼盒赤脚朝阳台走去。 “贝清……”任沉木喃喃一声,掌心按上厚重的玻璃门。 轻轻一推,湛白透亮的阳光倾泻而下,铺在任沉木的身上。突来的刺眼不适,令她瞳孔骤然紧缩,随后胃突然一阵抽痛,眩晕一瞬袭来,她脚下一崴,重重扑倒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