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经年嗯了一声,眼泪应声而下。
纪经年能感受到于恒在很用力的搂着自己,纪经年回抱住于恒,“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除了离开我,我什么都能答应。
“即使在我走后,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于恒突然有个可怕的意识,殉情也许不是一个古老传说。
他在纪经年心里的分量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于恒松开纪经年,攥住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被纱布包裹的地方,对他咧嘴笑,“我走以后……”
纪经年不赞同的皱眉,于恒固执的说下去,“我走以后,你要去看看山,看看水,尝试一下爱上别人。”
纪经年沉默不语,表示抗拒。
于恒也很固执,“你会的对吗?”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努力的,”于恒在和纪经年谈条件,“你不答应我,我也不会好好治病的。”
纪经年没忍住笑了,觉得自己有幸成为对方的牵挂了,这个男孩愿意因为他努力活下去。
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于恒抵着他的额头,“你会信守承诺的吧!”
“会的!”
这是他们几个月来第一次和谐相处,之后于恒真的在积极接受治疗,也在认真的和纪经年“谈恋爱”。
他偶尔会撒娇,会吵一些无伤大雅的架。
纪经年也多了点烦恼,于恒不怎么听话了,会闹着要出去玩。
于恒生日那天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因为已经许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纪经年早上起来说要带着于恒出去玩,之前他提起来纪经年总是不答应,突然答应了于恒却怯了。
他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好看了,纪经年领出去会给他丢人。
纪经年安抚了他好久,才把于恒裹得严严实实带了出去。
纪经年领他去了一个别墅,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气球,中间最大的四个气球各有一个字——“生日快乐”。
于恒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呆愣,愣怔之后是鼻子发酸。
他转身对纪经年说,“你好土啊!”
“但是我很喜欢!”
于恒对这些小孩的东西是有一些执念的。
纪经年有在学着爱人了。
他们在别墅里度过了快乐的一天,纪经年晚上推出来一个大蛋糕,插上蜡烛让于恒许愿。
“宝贝二十八岁生日快乐,快许愿吧!”
于恒对着跃动的烛火,轻轻说出自己的愿望,“我希望我能过二十九岁的生日。”
众所周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蛋糕于恒只能吃几口,吃多了会受不了。
他吃不下了扒拉着蛋糕,语气中满满的都是遗憾,“这个蛋糕好好吃,我之前都没吃过。”
纪经年提议,“喜欢吃我明天再叫人给你做。”
于恒眸光暗淡摇摇头,“那样就不稀罕了,就没什么期待了。”
“如果不是总能吃到,我就会期待下一次生日了。”
纪经年想了一下,端过盘子,吃了一大口,“看我吃,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于恒眼中浮出笑意,不是平常那种带着疲惫的笑容,“是不是很好吃?”
不爱吃甜食的纪经年违心的点点头。对上于恒笑盈盈的脸,纪经年拼命想留住这一刻。
于恒快乐了一点,“那你多吃点,不要浪费,把我的那份也吃出来。”
纪经年那天为了哄于恒开心,吃了很多蛋糕,吃到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一口了。
晚上趁着于恒睡着了纪经年独自去卫生间抠嗓子,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了,才觉得舒服一些。他吐完了靠在卫生间冰凉的墙壁上痴痴发笑,他觉得自己有病。
他是商人,无利不起早,他会嘲笑愚公移山,会笑飞蛾扑火,然后他遭报应了。
纪经年会问于恒一些他的过往,他想多了解一点于恒的事。
每次问到于恒都会逃避沉默,不愿意多讲。
问烦了还会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呆毛竖着,像个闹脾气的小孩。纪经年觉得他那样好可爱。
时间转眼来到秋冬季节,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他的情况不适宜做手术,保守治疗了很久。
最近他很配合,各项指标都在变好,可以安排一次手术。
医生把情况和纪经年说了,“成功的概率有多少?成功之后他能活多久?”
医生支吾着,“五十五十的几率,成功的话可以保证三年无虞,这三年他会比保守治疗的痛苦少很多。失败的话……我们会尽力的。”
纪经年面色不佳,对着那个洋大夫语气不善,“我花了那么多钱,不是想听你们说些什么尽力的!”
“如果不做这次手术呢?一直保守治疗他还有多久?”
“如果保守治疗的也许还有一年左右,不过这其中也有一定的变数。”
话都让你们说了!
纪经年用国语骂了一句。
他把情况和于恒说明了,于恒决定自己下这个决心。
成功固然好,如果失败了他不想让纪经年去承担这个心里压力。
“纪经年,我决定做这个手术,我想勇敢一下。”
纪经年脑子里全都是五十五十的概率,很不赞同,很纠结。
“我前二十几年倒霉的要死,我觉得都是在为了这一次的累计幸运。”
“我们试一试,相信现在的医疗手段,也相信我好不好?”于恒努力的说服了纪经年。
越临近手术纪经年越焦虑,他的焦虑情绪不能在于恒面前表达出来。
文女士电话过来询问于恒的情况,她依旧持反对态度,但也在尽自己最大努力为于恒联系医疗资源。
于恒已经睡了,纪经年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在母亲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母亲,我害怕。”
文女士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如果你实在悬心焦虑,我们明天去找真一大师求一卦,换你个安心怎么样?”
纪经年轻轻的笑,“母亲你知道我不信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