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你还活着,”话虽这么说对面传来的声音依旧充满着担忧,“你受伤了吗?Jack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她没事吗?” “她就在我旁边,我们暂时都没事……”他身旁的金发姑娘拍了拍他肩膀,示意William把手机给她。 “是我,还活着,别太担心,”她冷静地说,并紧接着抛出了一堆问题,“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有别人没逃出来吗?学校其他地方有没有受到波及?有人受伤了吗?” “坍塌最严重的只有礼堂那一块,校长正在忙着疏散学校里的人,除了有人擦破了皮和扭伤脚……只有你和William没逃出来。救援人员应该很快会赶来,我留下来帮忙,Aelita他们马上就赶去工厂……”Yumi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简洁扼要地向对方说明了情况。 “你也去工厂,那里应该比学校安全些,再说你在这里可帮不上忙,除非你想用汤匙来把我们挖出来。” “我本来打算徒手挖,”好心没好报,Yumi三分调侃地回答她,但Jack说得有道理,日本女孩环顾了一下四周,坍塌暂时已经停止,“好吧,我这就走。你们小心。” 结束通话后狭小的空间里又恢复了安静,爱尔兰女孩把手机还给William,对方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她,她于是简单地把Yumi的话向他复述了一遍。但男生沉吟了片刻,问出了一个她并不太想回答的问题:“你说的工厂是怎么回事。” “中学生的秘密基地,我们在那儿发现了一个废弃的战时防空洞。”Jack反应迅速,她不假思索令人信服地回答说。男孩看上去几乎就要相信了。 借助缝隙里透出的光和手机屏幕的光线再次检查了一遍他们身处空间的坚固程度,William面露令对方多少感到些安心的表情:“目前看来这里挺安全。碰到这种事你比我想象中要冷静多了,我以为正常人在此情况下都会害怕的……” “别怕,Will。” 本该由他说出的话被金发女孩先一步讲出来,William皱了皱眉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也是,Jack。” …… “我觉得我们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那次没这么突然,好像也没这么严重。” 抵达工厂后Yumi提出了这一点,一路跑来他们不难发现野猫野狗在今天变得异常地狂躁不安,不时有些沿街房子的窗玻璃突然地碎裂,不足以令人恐慌但也足够令坏情绪横生。Odd迅速地表达了相反的意见:“那是因为当时你没有被困在摇摇欲坠的大楼里。” “和一个并不太靠谱的人一起。”Ulrich充满偏见地对他的室友做出了补充,他下一秒就发现Aelita正不眨眼地盯着他,眼神里露出了不赞同的意味。 “可William是为了救出Jack,我认为那样的举动很勇敢。” 勇敢和牺牲。Jeremie不太合时宜地想,在危急情况下的下意识反应才最展现真实想法,上次受到超声波攻击时他们差点就失去了Aelita,谁说牺牲精神是人类才特有的情感? “我们这次很幸运,只差一点我们就可能全都被埋在废墟底下,”爱因斯坦适时地提醒他们,“你们得抓紧时间,我不确定Jack所呆的地方还能维持多久。” …… “是我的错,如果我没让你们都来看音乐剧的排练,坍塌地点或许就不会是在这里,至少你不会和我们一起倒霉。” 这一言论在不知情的人听来似乎全无逻辑可言,William不由皱了皱眉,他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得出结论她理应还没精神失常:“是什么奇怪的爱尔兰迷信吗?解释一下?” “是啊,或许马上Kaitleen就会发现报丧女妖在她家里大哭,告诉她她的女儿要出事了。我解释你就信?” “看情况,大多时候你说的话有一半是不能信的。” “因为你还出于我一年不接你电话而对我有成见?” “是因为我了解你,Jack。我还没那么幼稚。” “哦,是嘛,”金发女孩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她动了动右腿,发现脚踝还是疼得厉害,“这样吧,如果在搜救人员赶到这里之前,这堵墙上再出现一条裂痕,我就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 “好吧,那样你也能防止我再活着向更多人讲出去,”他满不在乎模样地调侃道,“那聊聊别的吧,你认为这次的坍塌是因为什么,地震?还是施工事故?” “超声波。” “这也属于你不打算告诉我的部分?” “属于我的‘爱尔兰迷信’。” “啊哈,现在谁才是记仇的那个?嘿,等等,你这是怎么了?”原本还若无其事开着玩笑的男生突然变了表情,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金发女孩的耳边,当他收回手时Jack清楚地看到他的指尖沾着血。 糟透了,就像烤箱倒计时结束时的清脆提示铃,过不多久他们就该会见识到他们中至少有一人先七窍流血或是支撑着这个空间的墙体天花板裂开将人活埋。她再次向William借来手机拨通Jeremie的号码,对面在一秒之内就接通了,语气听起来相当急迫:“Jack?太好了总算联系上了你们,你的手机没法打通,但我又不知道William的号码……” “戏服上没有口袋放手机。Jeremie,我的耳朵在流血。” “Aelita很快就能锁定圆塔了,你们不会有事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更令人信服,但还是没能忍住以他确信电话那头听不到的音量担忧地嘀咕了一句“但愿如此”。 “为什么是‘但愿如此’?” “只是自言自语……”爱因斯坦连忙解释,但话音未落他就听到了手机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通话就被切断了,“Jack?Jack!怎么回事?” 斜撑在墙角的那块天花板终究还是裂开了,好在它并没有碎得彻底,在滑低几分后再次难得地稳住了结构,可他们躲避的空间不可避免地压缩得更小,不足以让两人继续从容地并排坐正。在二次坍塌发生的一瞬间男生便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行动,他用双手支撑住自己将爱尔兰女孩护在身下,掉落的细碎粉尘掺进了他的头发里。 透进光线的缝隙已经被盖住,周围近乎漆黑一片。Jack心神未定地做了个深呼吸,只能由呼吸声判断出William此刻与自己的距离近在咫尺:“如果那块天花板真的完全塌下来,你知道即便你这么做也是无济于事的。” 听得出来男生还在竭力保持着冷静:“我就把这理解为‘谢谢’了。现在这堵墙无疑已经多出了不止一条缝,我猜你得有些事要告诉我。” “让我想想……能再次和你同班我很高兴。” “不是这件事。” “被埋在这里我很害怕,但我假装不害怕因为我担心那会让你也害怕。” “我没在害怕,”他反驳道,“也不是这件事。”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如果你看到我,就一定会爱上我。” 黑暗环境里一片沉默,片刻后对方居然可敬地领会到了她所说的话来源何处:“那么,你也会像莎乐美那样,要求砍掉我的头仅仅就为了对我说这句话?” “是为了一个吻。” 耳边再次传来了石砾滚动的声音,与此同时柔和的白光笼罩了下来,一瞬间狭小空间的压抑感消失不见。 …… “更多时候她会选择有性格缺陷的角色或是坏女巫。” 重新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完好的礼堂里,脚踝上的伤势也随时间倒转而烟消云散,Jack趁Chardin的注意力分散时轻盈地跳下了舞台,向她的伙伴们走过去。她听到William正在向他们提到她的选角倾向。 “谁说女巫都是反派角色——我可以把秋天的树叶变成黄金,我还可以把惨淡的月色编织成我喜欢的银子。我服侍的人比世界上所有的国王都更富有,并占有与他们一样大的国家。” 听爱尔兰女孩振振有辞地插话道,Odd好心情地吹了个口哨:“这是哪个我不知道的‘好女巫’说过的话吗?” “是个有一把能剪掉影子的绿色剪刀的红头发‘好女巫’,我喜欢她的台词,”她停顿了一下,并不看着任何人但话语显然若有所指,“‘他本应该是我的,我跟她一样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