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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午九点,香理带着小侦探准时抵达米花町2丁目。  白墙红瓦的洋房颇有一种地中海的质朴风格,铸铁大门,名牌端正的挂在白色球形灯下方的墙上,是香理十分熟悉的姓氏。    【工藤】    香理记得工藤新一的家确实就在这附近没错。  她总觉得内心有些复杂,弯腰:“这里就是你家吗,柯南?”    身上依旧穿着棋院制服的小侦探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被托付给这家的哥哥照顾而已啦。”他摆摆手,跑去隔壁按响了门铃。“昨天新一哥说临时有案子,就把我交给隔壁的阿笠博士了。”    “不过,香理千万不要跟博士说昨天的事哦,被新一哥知道我会被笑的。”    他这番话对所发生的一切几乎都做出了解释,毕竟也是工藤新一高速运转大脑后编造出来的身份背景,向来擅长观察细节以找出蛛丝马迹,将真相大白于世间的侦探同样也擅长于编造天、衣无缝的谎言,更何况还有他人帮忙证明。  身穿白大褂的老人很快就迎了出来,手上还拿着试管,一看就是匆匆忙忙从实验中抽身而出的样子。    “博士!”  “哦,是柯南啊,怎么了吗?”    眼见就要被施以摸犬首之礼的少年侦探迅速躲过了向自己头顶伸来的罪恶之手,在香理看不见的角度瞪着废柴发明家。“不要摸我的头啊博士!”  像是气急败坏,又像是撒娇。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已经开始膨胀起他们的自尊心,香理一瞬间被萌得不行,过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要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是永山香理。”  “是香理送我回来的哦!”    小侦探在旁边帮她补充。  其实该了解的都在半夜那通电话里了解得差不多了,天才发明家笑呵呵的刚想道谢,不经意瞥见那个小鬼拼命向自己使眼色,心里顿时冒出一团坏水。    “请进请进。”他让了让身体,示意两个人都先进门。“要叫姐姐啊柯南,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他跟工藤新一认识那么多年,其实一直维持在一种忘年之交的情谊上,平时老是被这个臭小子在各种层面上吐槽碾压,瞅准机会当然要多踩几脚。    绝对是故意的!  少年侦探又瞪了他一眼,顾及到旁边的女孩子和自己的现年七岁的人设,努力压下了心里的十字路口。    “是我同意柯南这样叫的,”香理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潮汹涌,她把纸袋递给小侦探,为他开脱。“柯南可是我的恩人啊。”    当事人都在偏袒这臭小子,天才发明家也只能非常遗憾的偃旗息鼓。  因为早先和小侦探做出过约定的缘故,香理对于所谓恩人只是一略而过,阿笠博士心知肚明,并不去追问。不过他还是抽空给少年侦探抛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大概就类似于‘可以啊你小子居然跟这么漂亮的少女同居一晚上’这种男人都心知肚明的情绪,成功让少年侦探的怒气槽又上涨了一点。    香理没有应邀进门拜访,她在和小侦探约好有空来看他之后就跟他们挥手道别,身为本因坊的弟子兼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周末当然不会那么有空能连续两天都在外面玩,升学升段的压力对于她来说虽然不算太大,但日常的课业还是算得上繁重的。    她并不否认自己急着离开有工藤新一的一份原因。  之前喜欢过的男孩子的家就在隔壁,这一点对于失恋后的少女来讲已经非常残酷了,香理并没有能够如同她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迅速脱离失恋这种状态从而达到真正淡定从容的境界,事实上她非常庆幸自己昨天跟小侦探聊天的时候没有报出工藤新一的名字,不然今天要面对的恐怕是不止一份的尴尬。    不过更可怕的是,香理发现自己心中竟隐约咀嚼出些许甜蜜意味。    ——自己也算是间接被工藤君保护了吧。    她脑子里有两股势力在拉拉扯扯,想象中那个一脸冷漠的自己十分不耐烦的扯着嘴角,说:    “这只是个巧合。”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跟他是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如胶似漆。”  “快死心吧白痴。”  ……    而在她对面,另一个自己委屈得都快哭出来。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呢?  明明一句都不能反驳。  香理颇有些神思不嘱的上了电车,又跟着人群出站,向左向右向前走,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老师家门外。    并且按响了门铃。    这种时候就算是想当自己没来过也不行了,大门很快就被打开,身披黑色羽织的男人有些惊讶:“小香?”  香理不好意思的欠了欠身,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怎么会在非授业日没打一声招呼就出现在这里,好在本因坊并不在意,推着轮椅率先转身了。    “先进来吧。”  “松下阿姨出去了吗?”香理自觉的将门关好,作为关门弟子,意思就是整个师门最小的,通常也是最得宠的存在,她对这里不可以说是不熟悉的,刚刚门开的时候不止老师惊讶,她自己其实也觉得有些吃惊。  松下阿姨在她被本因坊收为弟子之前就在这里工作了,她晚上七点才会下班回家,不过也常常会留宿,所以一般来说不会有老师亲自开门的情况发生。    ——因为老师腿不好嘛。    不过香理并没有深想下去,她只是跟着本因坊走到了棋室,坐下来,熟练的拈起一枚黑子。    “小香这次想跟我下一盘快棋吗?”本因坊打开棋笥的盖子,问她。    香理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她现在这种状态并不太适合需要步步斟酌深思熟虑的慢棋,还是节奏紧凑耗能高,不会让她有时间想东想西的快棋比较好一点。  她总有种一切在老师眼里无所遁形的羞窘,但很快就收敛了容色。    “请指教。”        最后当然是黑子毫无悬念的被杀到棋盘上只剩两个眼苟延残喘。  香理有些泄气,鼓着脸收起了棋子,她毕竟还是年轻了一些,虽然在同龄人中已经是战无不胜的传说,但在真正的大家面前还是讨不了半点好去。  本因坊笑着摸了摸她发顶。    “不要急,小香。”他语调里微微有些喟叹的意味。“心急会出错,你要静下来——以静制动,不战屈人。”    这种对小孩子说教的形式从十多年前一直持续到现在,有时候香理甚至觉得从老师这里学到的人生道理已经跟父母持平,她倒是没什么抵触情绪,乖乖接受了。    “我知道了,老师。”她站起来,鞠躬道别。“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出去。”本因坊转了转轮子,虽然不良于行,平时也坦然接受外界对于自己残疾人的定义,但若非力所不能及,本因坊还是坚持要自己行动的。香理没有去帮忙,跟在后面走到了门口。“后天见,小香。”    已经中午了,太阳高挂在空中,毫不吝啬的与世人分享它的光辉,香理抬起手挡了一下稍显刺目的阳光,弯着眼睛笑起来。“嗯!”    在经历过一场堪称生死时速的快棋之后,她的大脑还停留在那种紧迫感里,对其他事情的反应总归要迟钝一点,慢吞吞往家走的时候,微妙的有些晒足了阳光的长毛猫轻巧迈开脚步的慵懒。    说起来的话。  在加入街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种着香樟树的宅子大门紧闭,一如她敲门前的模样。  说起来的话,老师开门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香理觉得自己绝对是因为最近看多了侦探小说,收回目光,心底滑过最后一个念头。    ——简直就像是一直守在那里,在等什么人一样。        镜头往回拉到米花町2丁目22号。    进屋并从窗户里仔细观察门外女子高中生,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之后,少年侦探才从神经绷紧的模式放松下来,转过身准备好好跟博士聊一聊事件始末。  结果在他暗中观察的时间里,那个向来不靠谱的废柴发明家居然硬生生在原本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发明物及器材的沙发上给自己清出了一块能坐的地方,正一脸富有深意的看着他。“什么啊新一,这么不放心的话,干嘛不跟上去送她回家?”    虽然身体被莫名还原成了七岁,但心智确实实打实的十七半点都没有缩水,这个年纪的少年在两、性方面的话题上简直是一点就着,炸着尾巴反驳回去,“谁不放心啊博士!拜托正经点好不好!我可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诶!!!”炸着炸着又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露出了一脸‘真是没办法’的牙疼表情。    “说起来的话,刚刚她是跟你交换了电话号码没错的吧。”    的确,为了以后能跟小侦探方便联络,香理在告别之前已经记下了阿笠宅的电话号码,而永山家的电话和她自己的手机也被阿笠博士收入了胸前的口袋里。    “麻烦你半个小时之后给那家伙打个电话,问问看她到没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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