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慢慢的学会了怎么让自己在有限的空间里过的好一点。
将每个月需要还款的数额挣出来,接着将原本被压缩到几乎没有了的空闲时间一点点的充盈,最后将赚过来的钱存上一些,为他自己还有他自己的猫提供质量高了一些的生活。
他开始不再执着于将每一分每一秒都放在忙碌和工作的旋涡里面。
不再每个晚上都吃便利店里面临期的便当,或者是即将要丢掉的便当。
在某个能让他喘息的时刻,买上点食材跟自己的猫来一次热闹的火锅,也会像今天一样买一份章鱼小丸子犒劳犒劳自己。
这些跟其他同年龄段的孩子相似的生活,已经是祁来畸形的岁月里面许久都没有拥有的了。
祁来咬了口章鱼小丸子,在温欢笑容满满的视线里面有点夸张的赞叹:
“这家做的章鱼小丸子实在是太好吃了!”
他的话受到了温欢的大力赞扬:“对啊对啊,哥哥我们下次还来吃!”
两个人许下下次的约定,一起依偎着将一份章鱼小丸子分着吃完,回家的路上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灯红酒绿的世界让星星有些看不清楚,四周亮堂堂的,心里面也暖烘烘的。
……
温欢捕捉到那群人的痕迹是在个雨夜。
祁来特地买了火锅底料,他们两个人在家里面一起吃火锅。
当然了,考虑到小孩子不太能吃辣的,两个人做的是鸳鸯锅。
火锅吃起来很方便,客厅桌子上火锅已经炖上,汤底在里面咕噜噜的冒着泡。
温欢嗅了嗅鼻尖上缠绕的香气,飞快的在朝里面下肉类。
祁来还在厨房里面,修长的手指细心的抚平每一个蔬菜叶子的褶皱,态度认真的好像在进行一场严谨的实验。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祁来最近刷到火锅店里面的娃娃菜才缝隙里面有虫子的视频。
因为这个,他此时特别的认真。
一个玻璃门之隔的客厅,温欢已经嚷嚷着叫人来吃饭了。
“哥哥,你在里面洗什么呢?”
温欢看着里面冒泡的菜,飞快的下了点白萝卜进去,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萝卜只有炖很久很久,甚至比肉都还要久的时候才能拥有足够的风味。
就像是热爱关东煮里面的萝卜一样,此时火锅跟萝卜也很配。
当然,麻辣烫也是绝配的。
祁来端着蔬菜出来的时候正好温欢给他自己调好了麻酱碟。
他神情疑惑的在那分量极多的麻酱上转了一眼,迟疑的询问:
“你们猫届会很喜欢吃麻酱吗?”
他记得这个城市里面的人好像更属意油碟辣酱一点。
猫怎么会变异到迥然不同的口味里面去。
温欢盯着自己碗里面的麻酱看了几眼,接着很嫌弃的看了眼对面祁来的调料碟,甚至在里面发现香菜的时候眼底的嫌弃直接溢了出来。
他很冷酷的看着祁来说道:
“看来我们不合适。”
祁来:“……”
“我活得年纪可比你还大,喜欢吃麻酱怎么了,我还不喜欢香菜呢!”
祁来哑口无言。
面前这只只是看着年纪小但是实际可以做他的爷爷的猫喜欢吃麻酱很离谱吗?
不,一点都不离谱。
祁来闷闷的开口:“酸奶,尊重一下我的喜好嘛。”
温欢哦了一声,“对不起哥哥,但麻酱才是最好吃的!”
很好,麻酱出场总是存在的争夺风波并没有因为温欢是只喵而好到哪里去,最后两个人互相看了眼,大概是清楚彼此说服不了对方,都默契的跳过了这些话题。
“再不吃肉就老了。”
火锅下的肉一般薄薄的一层,像是毛肚这些也是十几秒就可以下筷子品尝的美味,祁来说完就开始伸出筷子捞东西。
他捞出来了也不急着吃,送进温欢的碗里面,嘱咐道:
“记得晾凉了再吃,别再自己啃上去了。”
今晚上的气氛好,雨夜大概是最合适这样的美食,外面凉飕飕的冒着冷气,但是偏偏屋子里面火锅的热气,两人说话间的烟火气堆在一起。
让人觉得,这既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瞬间之一了。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是温欢最喜欢的白萝卜咕噜噜刚好炖得差不多,温欢兴致勃勃的拿着漏勺在那里挖,言语间的兴奋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心跳声却好像一下变大了。
“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速度很不对劲,鼻尖上因为刚刚偷吃辣锅冒出来的热汗转冷,温欢茫然的眨眨眼,一个已经变了颜色的萝卜欢快的从他的手中逃脱。
祁来注意不到这些。
或者说,这些只有敏锐的小动物能够察觉出来的东西,被刻意下了禁制的人类自然没办法察觉。
“欸欸欸,你的萝卜逃走了。”
祁来的眉眼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有着别样的柔和,他眉目间都带着笑,那双在过去记忆里面总是灰败耷拉着的桃花眼此时风情万种,连偶然间的抬眸都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温欢眼睛时不时的落在祁来的那双眼上,他有点想出去看看,但是又知道祁来大概不会答应。
今晚上他们真的很开心。
“哥哥…”
温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外面有些人过来了。”
他说的语气很含糊,像是怕惊扰到什么的存在,那个从温欢手中逃脱又被祁来抓住的萝卜终于又重获了自由,运气真好。
祁来思维有点生锈的转了转,但不过几秒钟他就飞快的丢下漏勺,一只手拎起温欢背后的帽子,一只手拎起旁边切菜拿过来的菜刀,警惕的打量着房子任何可能被侵入的地方。
“他们从哪里来的?”
语调冷静,思维清楚,看样子似乎还想跟外面的人干一架,温欢被拎着,猫都是懵的。
他发现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错误的事情,那就是祁来并不是什么甘愿站在原地,手无缚鸡之力要靠小猫帮助拯救才能活下来的人。
他的前半辈子都身处地狱,血脉之亲冷眼旁观甚至恨不得他早早死去。
他很早就孤身一人的挣扎着活了下来。
而这次,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