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答应了?
他怎么就……答应了?
我回过神,屋内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夜越深,就越静。
我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明明满身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穿好衣服去药房。
还有十天,要做比平日里更厉害的毒药给他。否则他一个不满意,真的有可能会把我从高空扔下来。
想起那种呼啸的风从耳旁刮过,身体急剧下降,肉体与灵魂分离的感觉,我心底便开始发毛,制毒用药的剂量也毫不手软。
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我做好符合相柳要求的毒药,抽空还将对瞫氏抱有敌意的阿念劝回了五神山。
第十日,我将做好的毒药递给相柳,他没什么表情,但他未曾将我从高空扔下来,想来应当是满意的。
延钦的妻子名叫簌慕,五官生的很端庄,但长期被毒折磨的异常苍白消瘦,仿佛风一吹便要倒。
她所中之毒合了妖兽的血,早已融进她的血脉里,根深蒂固,寻常药品很难起作用,五王派来的医士也只能保住她的命,其余的什么都做不到。
所幸我准备充足,提前滴了几滴血融进配置好的药里,再配合汤谷水中泡过的银针灸脉,总算将毒逼了出来。
延钦堂堂八尺男儿,看着妻子呕出一大口暗红恶臭的毒血,竟是瞬间流出了泪。
簌慕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也不由得红了眼眶,都顾不得还有我与相柳在场,伏在延钦肩上便哭了出来。
见此,我心中百感交集,侧头看了一眼相柳,他站在门边上,黑色斗篷将他完整罩住,整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透神情。
延钦夫妻二人对我千恩万谢,簌慕顾不得身体孱弱也要朝我跪拜谢恩,好不容易拦了下来,我扔下提前写好的调养身体的方法,便和相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夜空浩瀚,毛球载着我们平稳的穿过云层,我的心却莫名的无法平静下来。
“怎么,还在为他们夫妻二人伤感?”
相柳盘膝而坐,摘了帽子,垂在脑后的头发随风飞舞,银白与墨色的夜空相依相偎。
我没有回答他,垂眼看着一片片的山川河流自视线中穿梭过去,忽而开口问道。
“相柳,如果你不是辰荣义军的将军,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我侧过头,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正注视着我,神情淡漠,薄唇吐出几个淡淡的字,“没有如果。”
“你这个人真奇怪。”我歪头笑着看他,“你当防风邶的时候话很多,又没个正形,当自己的时候就开始惜字如金,喜怒无常的,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你?”
相柳一怔,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我先别过头看向了远方,“其实你也不用回答我。”
事实上我自己也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矛盾中,我希望防风邶是真实的他,又害怕从他口中说否定的话。
相柳不知在想什么,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到了紫金宫,在寝殿外落下脚,我便往屋里走,没走几步,忽然转身喊住他。
相柳背身一顿,疑惑的转头看我。
我手垂在身侧,握紧了裙摆,扬起一个笑脸,“我父王马上要为我定下婚期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百黎解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