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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入夜时间早,天色蒙着灰色时,房间门被推开,奚招惊坐起来。
亓官泽把他拉起来,将帷帽给他戴好,言语间有种夫妻之间寻常话桑麻的平淡,“事情有点多,在这里不方便,我们得回去。”
奚招垂眸看着他亲自给自己系绳结,末了被他揽着,脚步恍惚的跟着他往前走,一同坐进了轿子里。
马车里烧了碳火,温暖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两人一时谁都没先开口,亓官泽是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而奚招纯粹是心事满满。
半晌,安静被打破。
“秦宣玉呢?”奚招问道。
“死于乱箭之下了。”亓官泽没有隐瞒。
“哦。”
他非草木,日复一日的训练洗脑固然有用,可亓官泽以心相待又不作假,在知道那药是毒药后他对秦宣玉是有恨的。
秦宣玉若真赢了,他也认了,可亓官泽怎么能死在他手上呢?若是亲手杀了亓官泽,他会疯的。
幸好,对方早有准备。
马车摇摇晃晃,轿帘摆动间奚招偏头看了眼,外面红墙之下尸横遍野,他视线上移,看到了皇宫的琉璃瓦顶,很近,并且他们正在靠近。
亓官泽心头高兴,秦家解决了,小妖精神情瞧着低落了些,但还往常一样,并不怕他,他心情大好,语气玩味道:“不求求我饶你一命吗?”
奚招把暖热的白玉坠给他看,“这个保护神兽应当能再保护我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亓官泽不太满意这个限定词,“你小瞧他了,他能护你生生世世。”
奚招淡淡应了声。
“你不信?”
奚招当然不信,哪怕他事先并不知道那是毒药,可他背叛亓官泽的事情做不得假,常人尚且不能容忍,何况是堂堂九五之尊呢?
如今浓情蜜意不介意,那也是心中一根刺,等来日折磨的亓官泽难受了,他的命自然也就到头了。
“我说的话不作假。”亓官泽道。
奚招低敛着眉眼,嘴角讥讽,“陛下当真要独宠我一人?”
轿中光线昏暗,奚招垂着头,亓官泽没看到奚招此时的神情,肯定了应了声,不太喜欢“独宠”这个上下尊卑分明的词,补充说道:“我心悦你。”
“你想我被烧死啊。”奚招没什么情绪道。
“胡说。”亓官泽轻斥。
奚招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亓官泽抓着他的手捏捏,像之前那样安慰他,“心肝儿,你别怕。”
“我不怕。”奚招抬头看着他,“我真的不怕。”
他只是感到迷惘,短短一下午的时间他的情郎成了当今陛下,秦国公府覆灭,秦宣玉死于乱箭之下,他都不知道以哪件事为先生出适合的情绪来。